宴會廳門口,徐孟達架著一副墨鏡,身邊站著端木,正冷冷的向廳裏張望。
他似乎看到了我,徑直往我這邊走來。
跟在他身後的端木猶豫了一下,似乎想阻攔,但看到徐孟達冷峻的臉,終究放棄,歎口氣跟了過來。
我滿臉的笑頓時僵住,徐孟達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他不在省城,又來我們衡嶽市何為?難道他聞到了風聲?從端木焦急的神色裏我可以揣度出來,徐孟達此次是善者不來!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努力使僵住的笑煥發出新活力,迎著徐孟達過去,老遠就伸出一雙手喊:“徐總,您來啦!”
徐孟達並不伸手過來,他在我麵前停住腳,定定地看著我。
他戴著墨鏡,我看不清鏡片後他的目光是善意還是惡意。他滿臉神色一動不動,似乎也僵住了一樣,他就這樣定定地看著我,看得我的腿肚子微微顫抖起來。
整個宴會大廳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向我們這邊看過來,有幾個認識徐孟達的人想過來打招呼,但一看到徐孟達要吃人的樣子又都縮了回去。
場麵顯得很尷尬,我伸出的手不好意思收回來,自好直愣愣地伸著。徐孟達一言不發,隻是定定的躲在墨鏡後邊盯著我看。一邊的端木忙著打圓場說:“孟達,孟達,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去。”
端木在衡嶽市的熟人不少,他作為省委組織部幹部處處長,衡嶽市有多少省管幹部拜過他的碼頭。但現在沒有一個人過來,整個廳裏,就我們三個直愣愣的站著。
“孟達,出去說話。”端木還在勸,一邊用眼色示意我。
我不明白端木眼色的含義,在久遞手之後得不到回應時,我收回手,訕訕地微笑說:“徐總,您找我有事?”
徐孟達臉上的肌肉跳了跳,痙攣得仿佛猙獰。
我後退一步,仿佛是在躲避他的鋒芒。
他卻又向前邁了一步,還是死死的盯著我。
“要不,我們坐下說話?”我拉開一張椅子,討好地問他。
“陳風,你小子翅膀長硬了!”徐孟達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疑惑地問,伸手想要去攙扶他。
“滾開!”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朝我揮揮手嚷道:“你這一頭白眼狼!老子滅了你。”
話音未落,他居然突然出手,揚起一個巴掌朝我扇來。
大眾廣庭之下,我豈會受此侮辱!別說讓他巴掌落在我臉上從此無麵目做人,單就他罵我白眼狼,老子也咽不下這口氣!
我就在他的巴掌離我臉麵三公分時刻,伸手攔住了他的手。我出手絲毫沒留情,暗暗運了氣,以至於我的手臂如鋼管一般的堅硬,阻攔徐孟達人肉之手簡直殺雞用牛刀。
果然,徐孟達臉上的肌肉又跳了幾跳,他顯然吃痛,神色有些痛苦。
我裝作十分關心的樣子趕緊一把扶住他,低聲說:“徐哥,有話好說!”
我扶著他的時候,一隻手已經控製住了他的手臂,半個身子伴著他,讓他再無機會出手傷人。
徐孟達沒想到我會抵抗,他臉上的神色變化了好幾遍,氣急敗壞地吼:“陳風,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他的聲音也不高,除了一邊的端木能聽到,我估計再沒其他人聽到。
端木不失時機地轉身向宴會廳裏的人喊:“各位,散了吧。陳主任和徐總有要事要談。”
本來呆著沒動的各級幹部聞言如得了大赦一般,各自作鳥獸散了。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徐孟達是來找我麻煩的,而且麻煩不少。
伴著徐孟達來的是省委組織部幹部,來頭也不可少覷。被找麻煩的人是我,我現在是衡嶽市政壇上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也就是說,我們這三個人,他們誰也得罪不起。要是他們在場,出了事,他們誰也脫不了幹係。但沒有人讓他們離開,如果他們離開了,出了事,照樣脫不了幹係。
就在他們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端木的一句話轉眼就讓本來熱鬧非凡的宴會大廳走得隻剩下我們三個人。
我示意服務員關上門,冷冷地說:“徐哥,換副麵孔吧!你這樣我不習慣!”
徐孟達終於摘下眼鏡,我看到他眼皮浮腫,甚至一張臉也浮腫了許多。他顯得特別憔悴,目光無神,本來不多的頭發愈發變得稀疏。
“陳風,說吧!他咬牙切齒,黑著臉在椅子上坐了。
我笑了笑說:“徐哥,你今天可失態了。衡嶽市大小官員幾十號人看著你,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呢?”
“老子殺你的心都有。”徐孟達恨恨地說。
“殺我?”我吃驚地喊起來:“徐哥,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殺我?”
“你自己明白!”
“我不明白!”
“不明白?”徐孟達冷冷地笑,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明白,我來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