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宇哲
***
“來……跟著做,吸氣……”護士一邊幫路小豔做著檢查,一邊示範給她看,待仔細檢查完後,轉過頭,笑笑的把她身體的恢複狀況告訴身後的葉宇哲。
護士走後,路小豔拉了拉葉宇哲的胳膊,嘟著嘴,小臉上一臉的醋意:“葉宇哲,你幹嘛要長的這麼招人嘛?!”那些護士看到他在,對她都格外的要親熱些。
其實她並不知道,這裏的人對他熱情,並不是因為他長得帥,而是因為他從小便喜歡隨著這裏的院長杜自榮待在這裏,他當初會選擇學醫,有一半是因為杜伯伯,從小杜伯伯就跟他講,做人就如同從醫一樣,最重要的是要遵循一個‘仁’字,簡單來說就是‘以仁會天下’。
他揉揉她的頭,隻是笑笑。
這些天,除了晚上,葉宇哲幾乎每天都陪在路小豔身邊,她的身子因為流產而荏弱的厲害,她會在他的監督下乖乖的吃完飯,乖乖的吃藥;她喜歡坐在窗前,靜靜的靠在他的肩膀看著窗外遠處的流雲,周圍,似乎所有人都默契的避開了,就連莫浩然也沒有再出現。
他們好像又回到了他們大學的時候,她很喜歡北校區的那一汪清湖,每到夏天蓮花灼灼盛開,綠葉粉瓣,一片盎然;湖邊一排排纖柔的綠柳隨著輕風飄浮過湖麵,蕩起一層層漣漪;她喜歡坐在柳樹下,那裏是整個學院可以看到夕陽最美的地方;那時,她也是這樣靜靜的靠在他的肩膀,看著夕陽下沉,聽夏蟲齊鳴,在每次他們離開的時候,她都會這樣說:“葉宇哲,等到我們到了八十歲的時候,你還要帶我來這裏看夕陽。”後來有一次,她說完之後又在後麵補上一句:“如果我走不動了,你推也要把我推來;還有,不許嫌我醜。”她著重強調。
他總是淺淺的笑著說好,那次依然也不例外。
隻是他們還會有八十歲嗎?!
很有默契的,他們誰也不提及他的病;路小豔是逃避,葉宇哲則是不願她知道。
隻是,如果那天她沒有半夜醒來的話;如果,那天她沒有心血來潮的半夜去找他的話,她依然不會知道他每天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忍受著怎樣的折磨。
路小豔站在門口,聽著門內嘔聲不斷,全身一陣寒涼,推開門便衝了進去,就見,他跪在地上,趴在洗手間的便池上,蒼白的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呆呆的愣在那裏,腳下像釘了釘子一樣,一下也不能動彈,她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牙齒顫唞到打架的聲音,腦子卻又無比的清晰。
聽到聲響,葉宇哲抬頭,便看到,她滿臉的倉惶,看到他的目光,唇角努力的想要扯起微笑,卻怎麼也扯不出來;葉宇哲輕輕的閉上眼睛,別過頭,他冷冷的開口:“出去。”緊接著便又是一聲幹嘔,她嚇的一抖,似乎所有的神誌都回來了,慌亂的上前,輕輕的幫他拍著背,他卻疏離的推開她的手,“我讓你出去。”
她搖頭,眼淚劈哩叭啦的便往下掉,她急急的吸了口氣,慌亂的抹掉眼睛,她仍是固執的伸出手幫他拍著背,“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她的眼淚,一顆顆的砸在他的心上,他能感覺到她的手在顫唞,心像被一把生了鏽的鈍刀一點點的切割著,不願讓她看見他這般脆弱,不願讓她看見他這般生不如死的樣子;終於,他狠狠的推開她,怒吼:“給我滾出去……”
莫浩然從杜欣欣那裏取藥回來,便看到她怔怔的坐在地上,滿臉驚恐的看著他的弟弟,眼淚一直不停的流,不停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