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華容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覺的,哪怕他連屠三城之後,他也沒有絲毫類似害怕的情緒,心中早就被殺戮的筷感所填滿。
也正是那一戰,他一戰成名。
人屠將軍的名號越傳越遠,也自那之後,宓華容發現了屠殺的快樂,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從來沒有一次有過這樣詭異的感覺。
這感覺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溫度,原來是與鮮血的滾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的是死人的溫度。
那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寒意,連他這樣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對於他來說影響都那麼大,更何況是普通的士兵,隻會影響更大。
宓華容可以對敵人冷酷無情,但是他會對他的兵非常愛護,若是蘇棠這樣的人出現在戰場上,那將對他們的造成巨大的影響。
這個影響甚至可能會讓他們喪命。
宓華容一想到這,看向蘇棠的眼光立刻變了。
這樣的人,必須死。
宓華容和時越的想法不謀而合,他率先道:“將軍,此人不能留。”
時越自然知道他的用意,隻是他伸手將人攔了下來,“不急,再看看。”
宓華容不解,“此人若不除,他日必成心頭大患。”
兩人的
“我死了,你們能安息嗎?”
因為環境□□靜,所以蘇棠的話順利傳到了兩人的耳朵裏。
兩人第一反應是她知道了兩人心底陰暗的想法,可是幾乎是馬上,他們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因為從始至終,蘇棠的眼光都沒有落在他們身上,在她剛剛說那句話時,她的眼神一直死死盯著天空上方,仿佛那裏有什麼東西在和她對視。
宓華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什麼破事!
在他們看來,這一片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可是蘇棠這句話不是對他們說的,那就是……對鬼說的?
“這太邪門了——”
宓華容皺著眉,越發覺得這件事太不尋常了,他突然不想殺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和尚了。
他身上藏著的秘密看上去好像可多了,直接把人殺了那麼不好玩了,留在身邊慢慢把她的秘密一點點的挖掘出來,這才是無聊生活中的一大樂趣。
宓華容這樣一想,立刻就樂了,他也不喊打喊殺了,反而雙手抱胸看著麵前的蘇棠,非常期待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總感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時越站在旁邊一聲不吭,他緊緊盯著蘇棠,他在想她剛剛的那句話——
她死了,“它們”才能安息?
時越想不明白,大步上前,一直走到了巨坑的邊緣。
宓華容不知道時越為何突然走了上去,卻也跟上了他,兩人走到巨坑邊緣,看著坑裏一群死不瞑目的屍體,時越的眉頭一直緊蹙。
他們現在的位置站在了蘇棠的不遠不近的地方,能夠看到她的臉,卻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或者說,她的注意力從來就沒有在他們身上。
蘇棠望著天空,臉上有著深深的疲倦,但是眼底卻是一片慈悲。
這種眼神,時越隻在她一個人身上見過,那是一種浩大,是能包容萬象的廣博。
在蘇棠的眼中,人在世上走一遭隻不過是在人間借了一具軀殼,生死隻是一個輪回,這一輪回的結束隻是代表著這一世的結束,並不代表著未來的中止。
前世今生就是一個圓,輪回存在,天道好常在。
蘇棠望著天空,不由苦歎:“你們何必執著——”
未生我時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輪回來後輪回去,生生世世輪回過。
這一世不公,可是下一世不一定不公,如不信因果,那邊隻是苦苦執迷不悟。
徘徊在不屬於他們的人世,對這世間還有所留戀,那便成了因,若還執念不知輪回,那便將釀成惡果。
蘇棠最不願意的就是看到這樣的結局,這一世苦過了,何必下一世再苦呢?
更何況,若執念太深甚至連下一世都將不複存在。
一世太短,輪回太苦。
她長歎一句,又望向天空。
時越順著她的眼神抬頭往上看,發現此時的天空之中黑得不可思議。
那不是純粹的墨黑,已經不能單單用顏色來形容。那是暗到了極致的黑,仿佛天空中的皎月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