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穎言正喝著藥,看到他語言又止的模樣,笑道,“怎麼了,你也有藏的住話的時候?”
“啊,沒、沒事。”想了又想,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公子您好好休息,侯爺說您不必再做什麼了,隻要把身子養好就行了呢。”
意外來客
最近幾天,穎言的身子一直反反複複,時好時壞。他本就有頑疾在身,這次又飲了毒茶,整個人便經常昏昏沉沉的。春和索性搬了來照顧他。
隻是短短幾天,他似乎又瘦了許多。春和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每天張羅著各式各樣的補品湯藥給他喝,直喝的他聞到那些湯藥的味道便抑製不住的想吐。春和卻是見他吐完了再逼著他喝,儼然是不把他這個公子爺放在眼裏了,每每此時,穎言都哭笑不得。然,不可否認,他那顆曾一度冰冷的心多少有了些許溫暖,不再那樣生生刺痛。
宇文靖隻是象征性的懲罰了惹了禍端的兩個兒子,之後便不再有任何表示,似乎並不關心他這個兒子病情是否有所好轉。穎言本不期望父親會有所表示,因此倒也沒有失望傷懷。
這天是個難得的豔陽天,積雪在陽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輝,穎言身體也是難得的好轉,竟提出要出門遊玩,春和怎麼也不肯答應。主仆二人正僵持著,卻見一名家仆氣喘籲籲的跑來稟報,九皇子簡耘來訪,並指名要見穎言。
皇子來訪自不是小事,穎言換了衣服便在家仆的指引下匆匆來到東門大廳,見意氣風發的九皇子正端坐於正廳主位喝著茶水,而父親則微笑的在一旁陪著談天。
“嗬……蘭玉公子,咱們又見麵了。”簡耘見了他,綻開燦笑,幾乎與那日在天一樓爭鋒相對的九皇子判若兩人。
宇文靖對著穎言,便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低聲喝道,“還不快過來給九皇子行禮請安。”
穎言垂下眼簾,應了父親一聲,這才恭敬的向簡耘行禮。誰料剛剛彎下腰便被簡耘一把扶起,“出宮在外,哪有那麼多虛禮,免了吧。”
宇文靖見兩人似乎有話要談,就讓穎言好好照顧著,方才退了下去。
“不知殿下這次前來所為何事?”寒暄過後,穎言直接切入正題。
“呃……”九皇子一時語塞,全然失去了作詩論賦時的意氣模樣,如同尋常少年般局促道,“是、是這樣的,過幾日舍妹清月將舉行及並之禮,她希望到時,你這帝都鼎鼎大名的蘭玉公子能賞個臉出席,可、可以嗎?”
為了自己的寶貝妹妹,一向高傲的九皇子能做到這樣地步,真是難得了。若換了別人,興許早已受寵若驚的答應下來,然而穎言卻是萬分抱歉的拒絕,“實在對不住了,穎言近日抱恙在身,怕是要辜負殿下與公主的一番美意了。”
簡耘一張俊秀的臉由白轉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皇子竟還請不動這個無官無職的庶人,不由怒道,“既然你不給麵子,那本王隻好以耘王的名義命令你去參加皇妹的宴席了。”
穎言看著即將發怒的九皇子,不動聲色的飲了口茶,“殿下若是請了聖旨,穎言或許隻能遵從了……”
“你……什麼蘭玉公子,也沒什麼了不起,說到底也不過是架子比本王這個皇子還大罷了。”說完,拂袖而去。
惹怒皇子一事,不日便在帝都傳了開去。一時間,有人欽佩蘭穎言的不為強權折腰,也有人歎息他的不識抬舉。而對於當事人蘭穎言而言,他隻是無限悲哀的為自己賺來了宇文靖狠狠的一頓家法痛責罷了。
深夜,穎言被身上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折磨的無法入睡,光裸的後背上滿是猙獰的血口,即便過去了兩天,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口渴的實在受不了,又不忍叫醒好不容易被哄去睡覺的春和,隻好批了件外袍,慢慢挪到桌邊,提起水壺,不由苦笑,裏麵已倒不出一滴水了。
突然感到身後似乎有人注視著自己
轉身,看著隱在月光中的修長人影,手中水壺倏然落地,“……爹!”
人影緩緩向他走近,那冰冷的眸子激的他渾身一凜。
“你到底、想做什麼!”隨著冷冷的話語,一雙大手猛的扼住了他的喉嚨,“你,是個不該存在的孩子,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接受你。也永遠、不會讓你擁有宇文這個姓氏,因為你根本不配!”
聽著那不含任何感情的話語,清晰地感覺到那雙手越收越緊,穎言心中突然生出從未有過的絕望,就這樣死吧,死在自己的父親手中,不必再拖著殘病的身體忍受他的漠視和踐踏,這樣,也許真的解脫了……
荊棘之路
白霧迷茫,渾身是傷的幼小孩童拚盡全力地向著前方那抹飄渺的身影奔跑,磕磕碰碰、跌跌撞撞間,孩子無助地叫喊著,“母親,母親……別、別丟下我……”
那抹飄渺的身影隻是頓了頓,便繼續決絕地離去,一個聲音卻透過重重迷霧清晰地傳了過來,“我的孩子,你忘了母親的囑托嗎,你忍心讓母親帶著深深的遺憾離去嗎。記得,無論多麼艱難,都要活下去……”
“母親……”孩子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滿是鮮血的雙手撐在地上,卻怎麼也爬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漸離漸遠,終於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得落下來,砸在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