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往宮裏安排探子這方麵就能方便許多!”

“不如……”逸王腦中靈光一閃,抓住最後一絲機會道,“不如留下夜兒一命,給他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如今那沐言勢力大的肉眼不可及,何不讓夜兒指證那些被埋伏進來的探子……”

西麟帝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卻是靜默半晌,方疑慮的道,“楚夜肯嗎?朕沒有辦法再相信他!”

“交給臣弟吧,臣弟一定會讓他妥協的……何況……”逸王神色一黯,眉宇間是說不出的痛色,“母後重病,她平日裏最疼愛夜兒,興許……”

“收起你這念頭!”西麟帝冷喝,“朕豈能再讓這等亂臣賊子接近母後!”微微放緩了語氣,“行了,朕答應給他一個機會,若能說動他反向著朕這邊,便饒他性命。”

“臣弟多謝皇兄!”逸王喜不自禁,匆匆磕了頭謝恩,早沒了一貫的冷靜。

“真不知道你在心軟些什麼。”無奈的歎息,隨即道,“三天後沐言就要帶著藏寶圖來換宇文靖的平安,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妥當了嗎?”

逸王恢複了些許鎮定,頷首,“皇兄放心,若沒有您的準許,他們插翅難飛……”

“那孩子不簡單,倒不是你安排下的埋伏就能奈何得了,不過多些主動權在手中罷了。”想起那個曾經深愛過的女子,心裏驀然劃過幾分複雜,馨兒,這一天,終於還是無從避免……他日若不得已傷了你的孩子,你一定不會再原諒我了吧……

可是許多時候,選擇是必須的,它也許會讓人失去許多,但……同樣的,也能擁有許多……

再次走進幽牢,心,痛的無以複加。

有些傷害是永遠的,無可磨滅……昨日的歇斯裏狂,剜去小夜肩頭胎記……等清醒過來,心已痛的麻木,隻有悔恨紮了根的在心底蔓延開來……

一地潮濕的稻草,那孩子衣上血跡浸染,蜷縮的身體不可抑製的輕輕顫唞,慘白的臉隱隱幾分未脫的稚氣……像極了那個挨了打一個人蜷在床上不肯乖乖喝藥的孩子……那個時候,曾是他掌心的至寶,而如今……

眼眶氤氳,酸酸的脹痛著……拚盡全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不……還不能心軟……現在還不到可以心軟的時候啊……

負手站在離楚夜尚有一尺距離的地方,語氣淡漠的開口,“他沒有醒過嗎?”

牢頭小心翼翼的稟報,“從昨夜一直昏睡至今,連一口水也喂不進去,王爺……”

逸王的心一點一點,緩慢而清晰地疼痛起來,麵上卻是毫不流露,“昨夜那傷口可是止了血?”那一片血色還在眼前翻飛,幾乎不敢問出口……

牢頭心內一悚,冷汗一滴滴滑下,‘砰’的一聲跪地,磕頭道,“奴才該死,那才該死……牢裏沒有任何止血的藥材,所以……所以奴才隻好用……烙鐵燙了那傷口……”

“你說什麼!”猛然一震,回頭狠狠望向地上顫唞不息的牢頭,袖中拳頭捏的指節生疼,終於忍下了一掌劈了他的衝動,幾步過去,顫唞的手指觸碰那片一角,鼓足了勇氣去看衣下的傷口……

一大片燙的焦黑的肌膚……燙出來的紅的發黑的嫩肉……與右肩除去那處箭傷露出的一小處絲綢般光華柔嫩的肌膚形成巨大的反差……劇烈的震驚之下,視線被後背的白衣上大片血跡牢牢固定,剝落整件衣服,露出背上猙獰的四道口子……

雙眸在瞬息間放大,露出從未有過的憤怒,轉身一腳踢翻跪著的牢頭,嘶吼,“你們對他用了刑……”

“不……奴才不敢……”惶恐不安的掙紮跪起,不住磕頭,“那是舊傷……王爺……沒有您的吩咐,奴才們豈敢私自對小王爺動刑,求王爺明鑒……”

“去,拿宮裏最好的傷藥來!”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恐懼,這樣的傷……他身上竟一直帶著這樣重的傷……

奉了逸王之令,牢頭很快便從禦醫處帶來大罐的外傷聖藥。

逸王親自動手,細細替楚夜抹了,每每輕輕地觸碰都會引起懷裏孩子劇烈的抽搐與顫唞,一顆心再也抑製不住,如同往昔般輕聲哄著懷裏的孩子……

“夜兒不怕,父王在這裏,不怕啊……”

“是父王手重,疼就喊出來,沒有人會笑話父王的小夜兒……”

“隻要日後不再欺騙父王,以前的一切就此一筆勾銷了,你還是父王的好兒子。”

………………

也不管楚夜能不能聽到他此刻的話語,隻耐心的一遍遍哄著,細細擦完藥,用幹淨的布條紮好,脫下自己的外袍輕輕替他穿了,摟在懷裏好一陣子,才對著一旁呆怔的牢頭道,“本王這會兒還不能帶他離開這兒,記得,盡一切可能照顧好他,醒了便立刻來稟告本王,可記清楚了?”

“是,是,奴才記下了。”親眼看著逸王如此耐心的給小王爺上藥,像天下所有的慈父抱在懷裏耐心哄著,牢頭有種的感到欣慰,忙不迭的答應下來,並連連保證給予小王爺最好的保護。

逸王吩咐找了些柔軟的布料來,墊在楚夜身下,再次挽了袖子替他擦了汗,才不放心的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