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中,已經六十九歲的太尉吳程遠正焦急等待著崔鵬。按帝國律令,吳程遠70歲時必須退休,交出手中太尉的印璽和權力。對這執掌帝國軍事大權的太尉一職,吳程遠並無留戀之意。隻是有兩件事情令他擔憂,一是帝國的北疆仍動蕩不安,以沙民為主的金鼎聯盟一直蠢蠢欲動;二是太尉的繼任者尚未確定,兵部與樞密院為此爭論了多時,卻始終沒有找到雙方都滿意的人選。
吳程遠的目光落到牆壁間懸掛的帝國疆域圖上。從北疆的黑水關到帝都,車馬舟船,輾轉行進四千餘裏,即便將天氣的變化影響完全排除,要想隻用區區五天時間走完,恐怕隻有崔鵬辦得到。
“父親,”吳曦文悄無聲息走過來,問:“崔鵬還沒有到嗎?柏惠……不會為難他吧?”
吳程遠搖頭:“柏惠是有身份的人,不會做孟浪之事。再說,還有甘羽。”
吳曦文說:“柏惠對限製玄鳥族人使用法術一直有意見,老嚷嚷著要不就開禁,要不就永遠禁止。我看他並非開玩笑,而是想給崔鵬一個警告。”
吳程遠皺眉:“這有何意義?柏惠老糊塗了。”
吳曦文不知道父親是記性太差還是刻意回避,隻得再次提醒他:“自從您提名崔鵬接替您的職位,崔鵬就成為眾矢之的了。”
“我知道。”吳程遠滿不在乎,“但我是對的。遲早他們會發現,崔鵬最適合這個位子。”
“可您為什麼要現在說呢,這是拔苗助長啊。對崔鵬不合適。”吳曦文的聲音中不由得充滿關切。
吳程遠笑了:“曦文,崔鵬的未來對你很重要嘛。”
“父親,”吳曦文有些窘迫,“崔鵬的未來對帝國很重要!”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人們盡早認識到他的才華!”吳程遠拍案道,“我不想讓他在官僚體製中消磨青春。”說到此處,臉上青筋暴跳,麵部肌肉抽搐不停。
吳曦文忙上前安撫,接過仆人遞來的冰塊摩挲父親的臉頰。她非常了解父親的急躁脾氣,柔聲勸道:“秦愷醫師說多少次您不能著急,一口飯吃不成胖子。”
吳程遠歎氣:“我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大限將至,不把事情安排好我愧對天帝啊。”
吳曦文嗔怪:“您這說得是什麼呀。今天我生日,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這時有隨從匆匆進來,報告說甘羽已經接到了崔鵬將軍,正往府裏走。吳曦文便要離開。吳程遠說:“我中午為崔鵬接風洗塵,你也一起吧。”
吳曦文卻是搖頭:“兒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受難日,兒要去祖祠祭祀母親。”
吳程遠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吳曦文便略一鞠躬,退了出去。吳程遠看著她嫻雅的身影消失在雕花木門外,心裏一酸。曦文與崔鵬同歲,當年他們一起在他帳下接受軍事訓練,朝夕相處,頗似青梅竹馬。如果那時將她嫁給崔鵬,該是一對很完美的夫妻。可曦文卻嫁給了他的另一個門生宋傑。宋傑與吳敵陪太子龍瑀戰死北疆,算來也快四年了。曦文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是他做父親的失誤啊。吳程遠捂住胸口,按下心頭的痛。其實送給曦文最好的生日禮物,就是一門美滿的婚姻,這次千千萬萬不能再有閃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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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龍牙刀(4)
吳曦文才走出父親起居的書房,眼眶就不禁溼潤了。秦愷醫師診斷父親的病情已經惡化,恐怕堅持不過今年的冬天。秦醫師雖然僅僅三十出頭,但因為有天帝禦賜玉牌醫師的身份,言詞相當謹慎。既然他都這樣說,吳程遠生命的終點不會太遠了。但天帝炎俊嚴厲叮囑吳曦文和秦愷,不許將實情告訴吳程遠。吳程遠的脾氣,眾人都十分了解,知道實情了他隻會玩命地工作,那時更莫想讓他休息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