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罩湖綠色的披帛，挽在頭頂的烏發中隻插了一支累金嵌三寶步搖，人如岸邊柳月下花，特別的優雅別致。
“你，”天帝一時說不下去，卻非常想和她說點什麼，哪怕隻是聽聽她的聲音：“你去探視天後了？”
“是，陛下。我剛剛探視過天後娘娘，她今日氣色不錯。”林毓琇抬起頭，明亮晶瑩的眸子裏沒有一絲雜質。剛才在陪天後聊天之中，她曲折表達了不願嫁給翼王幽天的心態，基本上已經得到了天後的認同。天後肯為了她對抗帝姆，令她心情大好。而天帝雖然被崔鵬嚇了一跳，精神卻也不錯。這讓她更加愉快，眉眼之間，一片春光明媚。
“你——要多來。”天帝說。林毓琇的外貌上與姽嫿相差很多，但這純淨幽深的目光卻是越來越相似，讓他偶爾間竟會心神蕩漾。天帝不敢再多看她，掉頭走開。
天後掙紮著從床榻上坐起來，天帝上前扶住她。她問：“雲凡和您說了？”
“是。朕沒有答應他。”天帝說，“朕不想讓他涉身險境。這帝國的未來還要他來支撐。”
天後緩緩搖頭，“雲凡並無功業，如何服眾，做一國之君？陛下讓他去吧。”見天帝神色躊躇，又道：“難道妾舍得他去冒險？但是他何德何能繼承陛下的光讚之冠？陛下，若要雲凡成大器，不可不讓他吃些苦頭，受些磨煉啊。”
“隻是，朕已經派了幽天。”天帝說，“叔侄同在，恐怕老吳那裏難做。”
“正是有幽天在，雲凡才會有壓力，倍加努力。陛下，您就準了他吧，他不會辜負您的。”
天帝沉默片刻，“蘭，”他叫天後的乳名，“雲凡不去北征也有機會證明他的能力。”
“他要去。”天後堅持，“妾理解他，希望陛下您也能理解。他是為了龍瑀。”天後說著，一行清淚淌下臉頰。
龍瑀！天帝無語。四年前，吳程遠的長子吳敵與女婿宋傑和太子龍瑀在北疆殉國，戰況慘烈，至今仍是帝國之痛。一時間，天帝任天後淚滴落衣襟，拿捏不定是否該讓雲凡如願。
“你好好休息。”天帝起身，“雲凡的事情，朕還需仔細考慮。”
天後拭淚，又道：“妾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告陛下。妾已決定讓林家拒絕幽天的求婚，我要把毓琇給雲凡。”
怪不得毓琇神色歡欣，天帝狹長眼睛中有嚴厲的光：“你不能這麼做。毓琇不能給雲凡。”
“難道妾這做媽媽的，就不能滿足兒子這唯一的心願？”
“帝姆也想滿足她兒子的要求。可是隻有一個林毓琇。”
“陛下不是為了避妾和帝姆之爭，而就是單純地為林毓琇考慮，對嗎？”天後終於說出心中鬱積的話，“陛下不肯嫁她，是要留給自己享用吧？”話既然出口，她倒沒有什麼恐懼了，仰起頭，等著雷劈電擊，等著承受天帝的憤怒。
天帝炎俊卻不說話，很奇怪地沉默了幾秒鍾，“蘭，你竟是這麼看的嗎？”
“陛下對毓琇的寵愛，已經十二年，未曾有一天消退過，反倒是愈來愈濃，陛下自己都沒有覺察嗎？”
“是嗎？”天帝似乎要為自己辯解，但聲音聽上去卻很軟弱：“朕並不覺得比對雲凡他們有什麼不同。我們沒有女兒，不是嗎？”
天後累了，她喘熄著，不得不躺下，慢慢說道：“陛下您即便曾經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但您現在愛上這個女兒了。”
直到走進壽樂宮，林毓琇還保持著輕鬆的心情。連帝姆詢問她白日與翼王談話的內容，她都沒有厭煩之意。老太太看她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才拋出這個八卦問題，大有得不到答案就不放她去睡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