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紫櫻來到內宮門口。這裏的茶事房布置典雅，內宮中有頭臉的宦官女官可以在其中會客。林毓琇走進房間，一直背對房門的客人才摘下鬥篷，卻是吳曦文。
“文姐姐，你找我？”林毓琇並不驚訝，來時細想家人親朋，吳曦文是有能力可以徑直到天宮來見她的人之一，果然在她意料之中。
“毓琇，”吳曦文拉她在湘妃竹的長塌坐下，聲音微微打顫：“我碰到麻煩了。”
“喝口茶再說。”林毓琇輕摟吳曦文的臂膀，“什麼樣的麻煩都是可以解決的。”
吳曦文深呼吸，說道：“其實以前也有，隻是今天這個特別，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林毓琇抿嘴笑：“又有人向姐姐你求婚嗎？姐姐你的魅力呀——怎麼就沒人向我求婚呢？”話一出口，便想起幽天和雲凡的事情，暗叫一聲慚愧。幽天明顯的另有所圖，已經被天後所拒。雲凡呢？他是真誠的吧？怎麼也會被自己拒絕了呢。
“毓琇——”吳曦文拖長聲音叫她，“我來找你是商量問題，可不是來看你發呆。”
“啊，”毓琇正襟坐好，集中注意力，“這次這個人有什麼特別？”
“他是我的好朋友，是那種好幾年沒見麵你仍然覺得和他有很多話可以說的朋友，他了解我的過去，也懂得欣賞我。”吳曦文說，聲音中不知不覺充滿柔情。
毓琇偏過頭去，燈光中吳曦文的麵孔瓷釉般的白，她瞬間猜出了幾分，但不便說出崔鵬的名字，隻是輕笑：“挺好的人，嫁給他吧。”
“毓琇，要那麼簡單我來找你幹嘛。”吳曦文嗔怪。
“好吧，說說問題複雜在哪裏。”毓琇安慰道。崔鵬是見過的，自己還給了兩句有點調侃的評語，他和吳曦文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他是我父親最器重的將官之一。如果他娶我，父親就必須避嫌，要不調他走，要不送他到不適合他的地方去。”
“嗯，太尉的確會這麼做。他一向很講原則。”
“他們家的身份地位和我家不大相稱，而我又是個未亡人。如果結親，兩家的名譽都會受影響。會說他們家不顧一切地巴結，會說我家以勢欺人。還會有更惡毒的評論。”
“你想的太多了。這其實算不得什麼。”毓琇搖頭，“嘴在人家身上，堵得住嗎，隨他們好了。你自做自己想做的事。”
吳曦文的目光黯淡下去：“我前夫死在北疆，而他也馬上要去北疆。我害怕悲劇會重演。我很害怕。”
“就這些原因？還有嗎？”
“毓琇，你不要這麼冷靜地說話。我的心現在有點亂。”
“你喜歡他？”
“他仿佛就是我的兄弟。”
“可是你不能嫁給兄弟。”
茶事房中沉默了片刻，隻有氣燈上的火焰在默默跳動。
第38節：鳳尾湯(15)
“毓琇，”吳曦文溫柔地叫她朋友的名字：“我希望他有錦繡前程，希望他所向披靡。我不想拖累他。我不覺得我能帶給他幸福。”
林毓琇輕輕攬過吳曦文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緩緩道：“你其實早就有答案了，但你要說出來才肯相信。文姐姐，他能帶給你幸福嗎？”
“他能的。”吳曦文微笑，“隻是，他的幸福比我的幸福更重要。”
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吧？林毓琇想，把吳曦文變成了一個天真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