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鵬在外麵聽到亦是無語,頗覺羞恥和屈辱。話不多,卻讓他感覺到毓琇對她殿下真切的關愛,而他徒然隻是占有了她的禸體,卻根本不在她的心靈之中。那瞬間許多的流言蜚語掠過耳邊,若不是他的堅強意誌牢牢焊死他的雙腳在地上,他的手已經是握住了腰間的龍牙刀,去將雲凡那漂亮的腦袋砍下來。他最終隻能憤怒地打馬衝到原野上去,讓夏日酷熱的陽光炙烤他狂亂的內心。

崔鵬在原野上毫無目的地轉了半個時辰後,便決定馬上送毓琇回京去。他可以另有姽嫿相愛,毓琇卻不能紅杏出牆,何況雲凡如此不堪造就。但是林毓琇在吐血,一口接一口連續地吐,半個盂盆都吐滿了。血色發黑,似是中了劇毒。匆匆趕來的秦愷正用金針為她紮穴逼毒。烏戈瑪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完全不明白她的還神之舉為什麼給崔夫人帶來更深的痛苦。崔鵬很想立刻把烏戈瑪宰了,林毓琇伸出她完全沒有血色冰涼的手。崔鵬感覺她沒有氣力抓住他,隻能輕輕碰觸他的胳膊。“放她走。”毓琇發出微弱的聲音,“不要得罪神。”這樣的懇求,崔鵬不能拒絕,隻能眼睜睜看著烏戈瑪倉惶離開。後來聽說她再也不敢呆在鎮遠,真的自我流放到荒山中去了。

第194節:佳期誤(6)

健康對於毓琇,真的是件奢侈品。可這如何解釋,那日在他懷抱中豐腴健美活力四射的毓琇,短短幾日間怎麼會變化得如此之大。姽嫿究竟和林毓琇是什麼關係?

姽嫿。崔鵬起身走出帳外。春夜的山嶺裏充滿新生樹木的鮮嫩氣息,營地周圍搖曳著爛漫的山花。晚飯後的將士們圍坐在花樹下,有人唱起了北疆流傳的民歌——

心中有,眼裏有,口裏沒有,情哥哥你心思猜不透。紅蘿卜的胳膊白蘿卜的腿,花芯芯的臉龐紅嘟嘟的嘴。小妹妹跟情哥一對對,刀壓在脖子上也不悔。情哥哥,情哥哥,真叫人心牽掛,撇東,撇西,惟獨你,撇不下……

是想不到還會再見姽嫿一麵。就在即將啟程回京的夜晚,月明星亮。他從黑水關返回鎮遠,再一次巡視他熟悉的土地,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返京後何時才能回來,他不知道。就在滿懷蕭瑟之時,他看到了姽嫿,騎在那匹火一樣的紅鬃烈馬上,紫色的衣裙一如往昔。

刹那間他的心都不跳了,顧不上隨從護衛,顧不上身份地位,隻是縱馬上前,輕輕然而堅定地奔到她的身旁。

姽嫿笑,有些疲憊與倦怠,不似從前的神采飛揚。他們望著彼此,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雲嶺峽,”崔鵬終於說,“你又救了我一次。”

“噢。”姽嫿答應著,情緒不高。

崔鵬有些尷尬,卻不能不問:“那一天,你去鎮遠了嗎?”

姽嫿搖頭,沒有絲毫的猶豫。

果真不是她!卻又怎麼可能不是她。崔鵬心中的種種疑惑,到底問了出來:“你沒有附身過毓琇嗎?”

豈止附身,是比附身更加深入的共生。她正寄居在毓琇的體內,吸食著這女子的精華成長,但這又如何對崔鵬描述。姽嫿苦笑道:“你要走了,一路保重!”

“和我一起走!”崔鵬低聲說,“別再離開我了。”那婉轉流動的眼波,那幽淡空靈的體香,那吹彈得破的肌膚,眼前的姽嫿是確實真切的存在,觸手可及。

“我,”姽嫿看著他,神色淒楚,“我來要回我的耳環。戰爭結束了,那個東西對你不會再有用處。留著反而不好。”她伸出手,“還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