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對肅清宮闈的考慮,”景如畫繼續道,“皇後其實隻能這麼做。至於關起宮門來會不會給元貴妃燒柱香,跟咱們沒關係。”
紀年華讚同的點點頭。
“總歸,你回去之後,也按照皇後那麼做。”景如畫叮囑自己的青梅,“但不用做得那麼……訓誡一番就好。”
“那麼過火?”紀年華彎彎眉眼,“阿畫,放心吧。”
一月的天氣,外麵滴水成冰,屋子裏卻鋪著厚重的攤子,地龍更是燒得熱乎,紀年華笑著笑著,竟覺得有些熱。
“還好現在邊疆已定,爹爹和哥哥再不用外出征戰……”她倏忽歎了口氣。
景如畫知道青梅是想到小時候整日整日盼親人歸來的日子。那時候北疆常有戰事,紀家是練兵世家,紀年華三個哥哥,等戰爭結束後,隻剩下一個。
她的神情也黯淡一點,握住青梅的手:“都過去了,阿年。”
淑妃宮中和風細雨,偏殿裏的氣壓卻極低極低。
還沒出正月,是以皇後雖不再被禁足,眾妃嬪依舊不用每日清晨往鳳棲宮一敘。如此一來,沒了必定要出宮的理由,寧蘇把自己關在臥房,整整三日,都隻讓貼身宮人送飯進來。
她不是姐姐,是以進宮時寧家根本沒出幾個家生子隨她一起。到這會兒,姐姐不在了,滿眼更是沒個能傾訴的人。
關於臨華宮的話,寧蘇自然也有聽到。
或說,於寧蘇來講,一切不隻是傳言。
皇帝疼江晴晚,所以江晴晚身邊伺候的都是皇帝的人——這點所有人都知道。但皇帝身邊也不能缺人,一來二去的,芳華宮裏掃地打雜的宮人中可有不少各宮眼線。
除夕夜當日,給榮妃抬轎的人中,就有一個是寧蘇埋下的釘子。
小蓮子每月都要到寧蘇身前報到一次。在臨華宮時還好,一切方便。等搬進淑妃這兒,做什麼都礙手礙腳不痛快。
在宮裏的傳言還沒出來時,寧蘇就聽說了。
小蓮子講:“奴婢左思右想,覺得還是得給娘娘您說一聲。畢竟,娘娘也知道,芳華宮那位是個不長心的,這事兒不到三天怕是就得傳得滿宮都是……”
“就在除夕那天晚上,陛下與皇後娘娘走後,芳華宮那位也回宮了。路上經過臨華宮時,”小蓮子的聲音低了些,像是在觀察寧蘇的臉色,然後極快地說,“奴婢聽到有女人的哭聲。”
“哭聲!?”寧蘇的瞳孔驀地縮小。
小蓮子的語速還是很快:“不瞞娘娘,那時候抬轎子的啊怕是什麼人都有,大家夥兒都聽到了,萬萬做不得假的!說來也奇怪,當時奴婢們都嚇蒙了,轎子沒人抬,芳華宮那位就出來問是怎麼回事兒。就這空當,哭聲一下子就停了。”
寧蘇沉默了許久,終於一擺手:“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場對話,就發生在三天之前。
那往後,寧蘇一個人癡癡地呆在屋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和別人不一樣,她夢到過寧淮許多次,每一次都在夢裏問姐姐,能不能回來看自己。
寧蘇寧願相信,小蓮子說的是真的,姐姐是真的回來了。
她用了一天時間來消化一切,第二天沉浸在自己與姐姐的回憶中,第三天則調整心態。
第四日,偏殿的門終於打開。正月裏不適宜著素服,但寧蘇還是用心挑了身淺粉色的衣服。裙擺是桃花一樣的色澤,越往上,顏色越淡。
她隻帶了兩個先前在臨華宮時就很信任的宮女,去芳華宮小坐。
芳華宮在臨華宮與淑妃住所之間。寧蘇想得很明白,在皇後做出那種態度之後,再說自己要去拜祭姐姐,實在太不合時宜了點。但借口從芳華宮往禦花園散步,中途路過元貴妃昔日住所,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去……還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