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答案呼之欲出。或許皇帝的確想要扶江晴晚上位,但姐姐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天子與其寵妃麵前的攔路石。皇後之位是僅有一個,可貴妃有兩個位置啊。
別說她幾個月看下來榮妃過得好好兒的,不見半點晉升苗頭。
……如此,就隻剩下一個人。
皇後。
可皇後同樣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啊。
往後退一步,或許周燕回的所有話都是騙她。
寧蘇的思緒絞成一團亂麻,恰逢她生辰,寧家繼夫人被特準進宮看她。
兩人本不是親母女,在宮外時關係也淡淡的。但姐姐不在之後,寧家這一代再沒未嫁的女兒,於是父親把所有寶都壓在了她身上。
寧蘇看了看繼母身邊丫頭端來的錦盒,裏麵是一座精美至極的觀音玉雕。玉質溫潤如水,更難得的是上手竟不覺得冰,而有淡淡暖意。
這是真的下了血本,寧蘇很快想到。
之後繼母與她敘話,言辭之間多有安撫之意。說天下女人皆命苦,自己縱是坐上夫人的位置,也常常被院子裏不安分的姨娘變著法子欺負……寧夫人說得很隱晦,不過寧蘇自小在後院長大,哪有不懂。
她甚至因此豁然開朗。
自己比姐姐晚進宮許多年,早年發生的事早就難以探尋。說不準是皇後自進宮起便與姐姐多有摩攃,於是心生怨恨,一發不可收拾。
寧蘇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很大。
再轉回周燕回是否騙她。這一次,寧蘇很堅定地否認了這個猜測。
哪有害人卻不點明要害誰的?何況,隻要盛家在,哪怕皇後倒台,二皇子都能好好的。至於被皇帝放在心尖子上的人……太醫院向來都能把一分病說到十分,十分病說到半身入土,誰能確保江晴晚以後真的不能生。
平白誣陷皇後,對周燕回,真的沒什麼好處。
一切想通,寧蘇再望向鳳棲宮時,每每都是滿心怨毒。
之後,就是大皇子出事、皇後被禁足。
寧蘇第一次對周燕回的手段歎為觀止。而在此刻,她已經全然相信姐姐是被皇後耗死,對周燕回流露出的、對盛瑤的惡意,也開始感同身受。
那樣一個陰毒的女人,合該受苦!
周燕回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看她那樣勾搭著江晴晚,或許,是想遞上一塊投名狀吧。
在冬日的寒風中站了許久,寧蘇原本已經開始覺得冷。但在此刻,她又變得越來越熱。
心火熊熊燃燒,連帶著她看向江晴晚的眼神,也夾雜了期盼、焦灼……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江晴晚原本沉浸在自己對過往的回憶中,聽到寧俗的話,第一反應便是心中一喜。
可寧蘇的眸光實在太奇怪。
那麼亮那麼亮,幾乎比得上明徽帝第一次見到自己那天。
江晴晚不自覺地微微向後退了半步。幅度很小,寧蘇大約沒察覺到……然後,江晴晚的心髒開始狂跳。
明徽帝把她當薛婉,於是江晴晚一直小心謹慎,生怕讓天子回想起,自己懷抱中的女人在數年之前還是青樓名伎。
她縱是再想著手去查當年的事,也苦於有心無力。
現在,寧俗的話卻是將寧家的人脈送上門來。或許,自己很快就能得知小姐姐的消息?
縱是不能……總好過先前那樣,什麼都不做啊。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之間,倒也每人計較場麵的沉默。
終於,榮妃率先開口。她從濃密的雪蛤皮毛下伸出一隻素白纖細的手,拉住寧蘇指尖:“既然如此,我便先說一句謝。”
寧蘇聞言,唇瓣彎起一個十分柔和的弧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