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段(1 / 2)

至於榮貴妃……皇帝想了想,到底舍不得長久不見寵妃,於是沒什麼猶豫,道:“貴妃亦同去。”

不過到底是祭祀上蒼,作為天下君王,他理應做出正經模樣。

最後結果敲定,貴妃與皇後在一輛車內,皇帝自己,則帶著兩個皇子,在另一輛車裏。

天氣一日日炎熱起來。

盛瑤原本還不甚在意祭天事宜,直到皇帝說,要讓泓兒與他在一輛車裏……她莫名就開始擔心。

仔細想想,這事兒似乎還是在江晴晚與楊洲的運作下成立的。

盛瑤擰起眉尖,她可不想去問江晴晚。無論怎麼說,泓兒隻要跟著皇帝,大約,就是安全的……泓兒那樣乖巧,總不會惹皇帝生氣。

明徽八年,五月十五,在短暫的休整過後,天子再度離宮。

☆、山巔

這個時間裏,天氣尚不算很熱。饒是如此,在掛著簾子、密不透風的馬車內一直呆下去,無論如何都說不上舒服。

皇後與榮貴妃相鄰而坐,靜言和江晴晚的貼身宮女則坐在稍遠些的地方。

車子裏鋪了綿軟的毯子,中間有一台小案,上麵放著許多瓜果點心。此刻剛出長樂城不久,路寬而平,如果不是外麵的喧鬧聲,盛瑤幾乎感覺不到自己此刻正在宮外。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皇城了。

盛瑤的頭微微側過一些,偏向窗子的方向。原本是因為不願與江晴晚直麵相對,到後麵,卻漸漸升上一些對窗外景色的期許。

她是習慣於宮內的繁華錦繡沒有錯,可她也記得,在自己還小的時候,五月中旬,與父母一起到城外河堤上踏青……時至晌午,洛水內的水也不顯得涼,她還偷偷地把手伸下去。

那樣好的風光,盛瑤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見到。

江晴晚一直看著盛瑤,此刻,盛瑤的神情裏稍微流露出一點的悵惋,也被她很好地接收到。

她瞥一眼不遠處規規矩矩坐著的宮婢,心下生出些煩躁。難得可以和阿瑤離這麼近,偏偏有兩個無關的人也坐在那裏……她都不能和阿瑤多說說話。

身側的女人不管在那裏都顯得端莊優雅,隻是她們之間的距離還是有些遠,江晴晚覺得,自己真的很懷念阿瑤身上的香味。

她垂下眼,陷入自己的思緒裏。

不知道楊洲在這趟路途中布置了什麼,或許會有危險……楊洲或許試圖勾搭自己,可那無非是因為他覺得深得皇帝寵愛的貴妃是個可以利用的人,並不意味著那探花郎真的對她有什麼情誼。

按說有禦林軍在,自己根本不用擔心。可楊洲的目標是皇帝啊,既然如此,他怎麼會因為區區禦林軍停下步子。

江晴晚胡亂想了一會兒,視線又飄到盛瑤身上。

小姐姐的側臉也很好看,好像親一親她……她的眸光自盛瑤額頭掠過,看著對方含著一汪寒泉的眼睛,那雙眼睛在此刻也顯得有些無力。之後是麵頰上的脂粉,和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耳廓。

江晴晚的呼吸緊了緊。

小姐姐的唇色很好看,哪怕不塗胭脂也很好看。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了,而現在……

弧度優美的頸,和隱入領口的皮膚……

她驀地傾身,從小案的暗格內取出茶壺,倒出一杯茶水。

自己那宮女見到貴妃的動作,連忙跟著過來,口中不住說:“娘娘,我來吧。”

而江晴晚已經將茶水含入口中。

等溫熱的液體滑入喉間,她才緩緩道:“不用。”

這邊的動靜引得盛瑤往江晴晚身上看了一眼,這一看,就察覺到不對來。

那女人的麵色……紅的很奇怪。

她的眼睛眨了眨:“貴妃是怎麼了?”嗓音平靜淡漠。

江晴晚聽在耳中,想到的,卻是自己闖入鳳棲宮的那天晚上,盛瑤在自己的親吻下發出的嗚咽。

“沒什麼……”她又喝了一口茶,這才有氣無力地說。

盛瑤看著她,半晌後,別開視線“是嗎。”

長樂城與華山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可祭天之旅不比春獵,一路上都是各種繁複禮節。平日快馬加鞭隻需三日的路途,在天子這裏,便足足走了半個月。

當他們到達華山腳下的行宮,已經六月初。

接下來的半個月,江晴晚就隻能看著帝後相攜而立,做足了舉案齊眉的戲碼。眾臣皆恭頌帝後和睦,全然無視掉皇帝每天夜裏都宿在貴妃身邊的事實。

江晴晚在此刻,終於開始焦灼。

怎麼會……這一路什麼都沒有發生,莫非楊洲安排的事是在回長樂城的途中?或者他根本就臨陣脫逃?

不。

她很快想到。

像楊洲那樣的人,江晴晚在倚香樓內就見過許多,一個一個都心比天高,隻恨自己沒有生在帝王家。楊洲與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真的有幾分本事。

而那幾分本事究竟是不是他的,其實也很值得琢磨。

從皇帝在自己麵前無意中透露出的一些關於楊洲的字句來看,似乎那新任左丞的許多點子,都是由他師傅想出。從治理旱情,到新推行的農具……天子不止一次地表現出自己的遺憾,說那樣有大才大德的人,為什麼不早些時候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