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家門口,他把錢包裏的現金全部甩給司機,火速下車。
“老婆!”
他把一樓找了個遍,加上前院後院,都沒人,於是上樓去找。
“老婆你在嗎?”他一邊喚著一邊推開臥室的門。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味道,中間是兩人曾親密依偎過的床,讓他瞬間眼眶發熱。
房間被收拾得很幹淨,依稀還是他上次離開時的樣子。
他緊接著走到衣帽間,卻發現她的衣服一半都沒了,隻剩下一些過了季的,她也不怎麼愛穿的。
浴室裏,原本放滿了瓶瓶罐罐的格子全都空了,她的生活用品一並消失,隻留下他送給她的那把木梳。
上麵有他親手刻上去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不太會雕刻,字不好看,但她拿到的時候特別開心。
可現在她走了。
真的不想跟他白頭偕老了。
頭疼得快要炸裂,心髒仿佛被一雙殘忍的手不停地揉捏變形,渾身血液被阻滯著無法流動,也無法順暢的呼吸,絕望到瀕死的感覺兜頭而來。
頭頂一道陰森森的嗓音環繞著——
“難受嗎?想死嗎?你就該把她經曆過的痛苦全部都嚐一遍。”
宋嶼雙手扶在洗手台的邊緣,身體還在發著抖,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麵盆裏。
他打開水龍頭,澆了自己滿頭涼水,才終於緩了過來。
目光上移,落在其中一個小格子上,那裏放著一把鑰匙。他忽然想起她的話:“不許偷偷配鑰匙。”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篤定就是那間房,拿起鑰匙上了樓。
那個被她稱作小秘密的房間,果然被他用這把鑰匙打開了。
裏麵的陳設很簡單,隻有一張大大的桌子,大得有些誇張,一側放著幾疊紙,另一側擺著各種各樣的工具。
原來是工作間。
他神思恍惚,仿佛看見她坐在桌前,時而認真地畫著圖,時而苦惱地咬一咬手指,十分可愛的模樣。
他又想象著那雙纖纖玉手操縱著這些扳手鑷子的畫麵,有一種奇異的反差萌,不自覺彎了唇角。
宋嶼緩緩走到桌前,將那疊紙拿了起來。
認真地翻閱這些散發著靈氣的設計圖,他完全進入了她的世界。這是她熱愛的東西,也是她的天賦所在。
最後一份畫稿,令他徹底愣住了。
是一對袖扣,反複刪改了不下二十次,最終成型,看上去特別熟悉。
他拉開半掩的抽屜,裏麵還有一塊沒用完的,粉紫色的塔菲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頹然坐在落地窗前,拿出手機,艱難地解鎖、撥號。
“你清姐有找過你嗎?”
什麼都不知道的言陸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嘖,你媳婦兒你問我?腦子瓦特了。”
宋嶼直接掛了電話,忽然想到一個人。
容斐的女朋友。
他開門見山地問:“小悠,清姿去哪兒了?”
那邊頓了頓才開口:“我不知道啊。”
明顯是刻意裝出來的輕鬆語氣,讓他心底燃起一絲希望:“她到底去哪兒了?你知道的話麻煩告訴我,我就很重要的事找她。”
“可是她說你不會有什麼重要的……”小姑娘突然閉了嘴,“哎呀,我是說,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兒,學長你自己給她打電話啊。”
“我知道她不讓你說。”宋嶼輕歎道,“不過我求你了,我必須要找到她,你幫幫我行嗎?”
小姑娘囁嚅道:“清姿姐姐會不高興的。”
“小悠,學長從來沒求過你什麼……”
“好啦。”明悠終於還是於心不忍,“她去深市了,你不要這麼緊張,隻是去玩而已,又不是不回來。”
“謝謝。”
宋嶼掛了電話,立馬訂機票去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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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姐,我建議您還是留下這個孩子,您是RH陰性血,可能隻有這一次機會可以生出健康的孩子,以後如果再懷孕,會有很大風險。”
醫生的話讓她徹底愣住。
“顧小姐,您跟孩子的父親商量過嗎?”
她搖了搖頭。
醫生麵色不忍:“這麼大的事情,我勸您還是慎重考慮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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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嶼下飛機直奔醫院,一個挨一個的問醫生護士,差點被當成瘋子趕出去。
最後得知她預約了人流手術。
就在他打算踢爛麵前這扇門的時候,門從裏麵打開了。
幾天不見,顧清姿比之前更瘦,連穿著羽絨服都顯得身形單薄。
她站在門口抬起頭,眼神有一瞬的訝然,但很快恢複平常:“你怎麼來了?”
宋嶼沉痛地望著她,艱難開口:“你真的……”
“孩子沒了。”顧清姿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可以離婚了吧?”
宋嶼紅了眼睛,忽然緊緊地抱住她,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裏,“不可以,我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