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股陰沉氣,現在見人便露出友好的笑,當下擺著手跟路兩邊田裏那些人打招呼:“福安叔,大海伯,這是澆水呢?”
“可不是,一開春咱們不都忙起來了?”劉福安放下水桶,擦擦額頭上的汗,大聲爽朗道:“哪像你啊,不用在田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熬出來了。”
虎子嘿嘿一笑,“是東家賞飯吃”,揮揮手道:“不說了,我得家去跟小姐報賬呢。”
眼看著虎子走遠了,劉福安跟隔壁田裏的村長高大海感歎:“輕輕那小丫頭,越發是了不得了,前天我跟家裏的婆娘去北村口的曬穀場晾曬家裏那點豆子,遠遠看見她從四合院裏出來去山莊,後麵跟著幾個小丫鬟,那排場氣勢,就是縣裏的千金大小姐也比過。”
“什麼縣裏的千金大小姐能跟輕輕比”,高大海彎下腰拔掉禾苗間的兩根大草,“有個在朝廷當官的舅舅,還有三個都過了府試的哥哥,另外還有那金山銀山的雲家,她啊,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千金大小姐了。”
旁邊田裏的人都豎著耳朵聽村長說話呢,一時間感歎聲附和聲不斷,也有人說:“看看人家趙家,說起來便起來了。當初趙大人一直考到二十都沒中個童生,卻原來是厚積薄發,中了童生後停都沒停地緊跟著考,就一路直考到金鑾殿上啊。這麼看起來,還是讀書好,我都決定了,砸鍋賣鐵,也得把我家那幾個小子送一個去讀書。”
高大海聽那邊說得熱鬧,隻搖頭笑了笑,讀書科考,在人家身上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容易,其實呢,真不是那麼回事兒。
樂家的老大,不是都四十多了,還沒在童生位置上挪挪屁股呢,這事兒,得看個人有沒有那個腦子,有了那個讀書的腦子,還得看有沒有當官那個命。
在大周,一輩子隻是個窮秀才的人,可多了去了。
這邊虎子進了村,沒走幾步就被一個婦人攔住了,給他說親的,好容易擺脫,沒走多遠又被他那後娘叫住了。
“虎子啊,明兒個你表妹來家裏玩,你忙完了,記得回家來”,婦人看著虎子身上純棉的衣料,雙眼直放光,但卻不敢耍她以前的潑賴。
實在是當年,跟著高三河家的想去樂家山上沾點兒便宜最後高三河家的反而在監獄裏待了幾個月的事,把她嚇住了。
且現在誰人不知,樂家那幾個小孩,不僅多了個富有的外家,樂峻的親五舅,當年高中甲榜第十一名,被皇帝召見過後,就被授了官。
那時高中後回鄉祭祖,還親自來看樂家的那些孩子,縣裏的大小官員都一路陪同著呢。
自那之後,劉順福家的是半點欺負人家孩子小的心思不敢存,後來他們讓虎子去縣裏的胭脂鋪做工,她心裏雖然可惜去的不是自家親兒子,麵上卻不敢說什麼。
就是虎子那兒,劉順福家的也不敢鬧了,聽說虎子一年比一年掙錢,她隻能想巧點兒奪銀子。
明賴,是千萬不敢的。
而能把虎子掙的銀子變成自己的,沒有比讓他去了自家娘家侄女更好的辦法了。
這婦人的心思,虎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因此一直都不耐多搭理,便笑道:“那不巧了,鋪子裏可忙著呢,我跟小姐報了帳就得回。”
說完,也不等後娘說話,轉身就走了。
一出村口,山莊的紅漆大門便映入眼簾。
這門是去年八月才安上的,四周圍牆高聳,延伸著圈住了整個土山,而一進大門後,要走上越半裏地的榛子林,才能看見第二進門,再進這第二進門之後,便是滿眼的繁花似錦、綠樹成蔭,彎曲的回廊外,淌著一條淙淙的小河,小河兩邊順著有兩條綠帶,偶爾的一點上有黃色、紅色的花苞峭立著,蜿蜒著一直到小河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