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心裏的鬱氣全都化作怒氣朝劉鳳兒而去了。

樂輕玲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廝打叫罵,卻事不關己地笑起來,她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爺爺奶奶疼她,父母愛她,哥哥雖然笨些,也聽人勸。

那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才變了的,因為她賣了跳棋、麻將、撲克牌,她為什麼會想方設法賣這些東西,是因為樂輕悠在蔣宜深麵前詆毀她。

還有今天的事,如果不是蔣宜深不管她,她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雖然她不可能生下雷超的孩子,但並不意味著她願意失去生育能力。

笑著笑著,樂輕玲眼中湧出淚花,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

正在燈下看書的蔣宜深突然打了個噴嚏,外間做針線的芳漓聽見,忙放下籮筐,起身撥開珠簾來到內室。

“少爺,戌正了,早些休息吧”,她拿起剪子將燈芯剪短了些,略微晃動的火苗穩定下來。

蔣宜深抬眼看了看沙漏,嗯了一聲,“你下去吧,這兒不用伺候了。”

芳漓低頭行禮,應聲是便退了出去,她心裏對少爺不是沒有幻想,但她之所以能被老夫人撥過來暫時伺候少爺,靠的就是一份規矩守禮。

隻要她規規矩矩的,或許等少爺成親之後,她還有成為通房丫頭的機會。

芳漓沒有將籮筐拿走,直接關上外門離開了。

籮筐裏是她應老夫人吩咐給少爺做的鞋襪,放在那兒,少爺看見了,應該能念她這一份卑微的好。

蔣宜深並沒有如芳漓所想注意到什麼籮筐,他又看了會兒書,拿出一張沒有書本大的上好帶著淡淡梅香的雪白宣紙,用小號的狼毫筆在其上簡單地勾勒幾筆,一個正拿著烤鴨卷餅在吃的小丫頭就躍然紙上。

誰都沒想到,從來隻畫山水的蔣宜深,能把人物畫得這麼傳神,畫上小丫頭的靈動僅靠那幾筆線條,就全然展示了出來。

蔣宜深看了會兒,才眉眼含笑地一點點把這張小像補畫得更為細致。他是從抱著小丫頭穿耳洞那次回去之後,開始給她畫小像的,每次得空回來見到她一麵,就會給她畫一張。

這時候想著等她及笄時,把這作為一個禮物送給她,心裏又多了種不一樣的情緒,似乎甜甜的又脹脹的。

畫好之後,蔣宜深將畫紙夾到了隨身攜帶的一個硬皮本子中,裏麵已經有十幾張小像,從她六歲到十歲,春夏秋冬服飾的都有。

蔣宜深從最底下的一張開始看,看到新畫出的那一張,這才簡單地洗漱了下上床入睡。

兩天後,蔣家舉行了禮儀繁瑣的祭祖儀式,當天還在城中設了粥棚,熬得濃濃的紅豆香米粥,經過的人都能過去喝。

樂輕悠沒去,倒是和哥哥們一起準備了禮物,然後由哥哥們在中午下學後給送去了。

祭祖過後,工部和縣衙的人就開始在蔣家所居那一帶的入口處夯地基,不過兩天時間,高高的石碑便樹立起來,這個石碑旁還有一個,是蔣父當時中進士時立下的,上麵刻著蔣父的名諱、科考時間、名次等。

蔣宜深雖是探花,但又得表示出對父親的尊重,給他立的進士碑便比其父那個進士碑矮了那麼一寸。

碑立好這天,蔣家合族人都簇擁著蔣老夫人過來觀看。

“再多幾個進士碑,我們這塊族地,就穩當了”,蔣廷機捋著胡子,笑著跟一旁的子侄們說,“你們可要好好努力。”

有幾塊進士碑在此地矗立著,便是改朝換代,也沒人敢來搶他們蔣家人聚居的地方。

蔣家一眾子侄馬馬虎虎地答應下來,看著進士碑上刻好了字,一大家子人才陸陸續續回去,本來站在蔣老夫人旁邊的蔣宜深被蔣宜澤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