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中溫潤的玉珠,看向虛掩著的窗戶,暗暗計算從客棧到府衙的距離,以方宴的速度,一刻鍾便能回來的。
難道是被人發現了?
正在這時,窗外響起輕微的動靜,隨即一個黑影無聲地翻了進來。
看到坐在月光裏的三個人,方宴笑了笑,低聲道:“辦好了。”
“怎麼去了這麼久?”樂巍將門窗管好,問道:“可是有什麼意外?”
方宴正要說話,一杯溫茶遞到手邊,他抬手摸了摸樂輕悠的頭,接過手上端著的那杯茶喝了,才道:“沒什麼意外,隻是我見那府衙後院到這時還有一個房間亮著燈,便過去看了看,然後就知道了那枚鑰匙的來曆。”
鑰匙是府尹陳大人一個幕僚用來保管賬冊的,而那賬冊中,記的都是這些陳大人一筆筆送到京城的賄款,什麼東西、什麼名目、什麼人接受,全記得一清二楚。
這本來就是那幕僚的自保之法,當初花重金讓人打造了一個秘鑰鐵盒,這種鐵盒,沒有鑰匙是絕計難打開的,鑰匙幕僚一直隨身攜帶著,而前些日子,朝廷前後派了兩撥人來查瀘州官場,這幕僚就成了替罪羊。
為求生,幕僚主動將鑰匙交給了前來查案的官員,那人屬於二皇子一派,邊上有親自到此地清查官場的五皇子在,沒來得及拿到那幕僚藏在居處的鐵盒子,鑰匙就被一個慣偷偷走了。
方宴把聽到的這些話說了,跟著道:“至於那慣偷是不是有人派的,那些人現在還沒審出來,我想了想,直接在窗外把鑰匙投給了裏麵的人。”
“那些人是什麼人?”樂巍問道。
“二皇子一係的官員”,如果是五皇子的手下,憑他前幾天表現出來的對輕輕的輕視,他還不會給呢。
方宴拍了拍樂輕悠的肩膀,“事情已經解決,那些人絕不可能知道這其中有咱們參與的痕跡,安心回房睡吧。”
見他們還有事情商量的樣子,樂輕悠點點頭,起身關上門,悄悄地回了房。
躺在床上,安靜下來,才有餘裕回想之前在花舞樓所發生的事,方宴言語間的一半認真一半戲謔,讓樂輕悠有些不敢深想。
腦海裏驀地裏響起他說的“寶貝”二字,樂輕悠越發心亂如麻,不知道方宴如果真地對她有她所不敢想的那個想法,她該怎麼處理。
翻來覆去,直到窗邊現了曙光,樂輕悠才沉沉睡去。
一早,樂巍他們三人卻都起來了,樂巍去退房,樂峻、方宴帶著夜與他們出去買了匹馬,套上車廂,趕著回來客棧。
半晌午樂輕悠起來時,馬車、行李都已收拾齊備,方宴過來幫她收拾了東西,幾人在客棧大堂吃過午飯便趕著車離開瀘州府。
第二天下午,經過一個峽穀口,峽穀過一輛馬車有餘兩輛馬車太窄,目光看不到峽穀盡頭。
雖然之前樂巍跟附近的農家打聽過,這一帶很幹淨,沒有什麼山匪土賊,看著長長的峽穀,樂輕悠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大哥,先前那戶人家不是說這個峽穀有二三十裏長嗎?中間也沒有歇宿的地方,咱們還是換一條路走吧。”樂輕悠掀著窗簾,對外麵騎著青驢的樂巍道,“也不知道這兩邊的山中會不會跑出什麼野獸來。”
樂巍看了看天上還高懸著的太陽,心想按他們的腳程,絕對能夠在天黑之前走出峽穀,若繞路,至少得走上上百裏的冤枉路。
“輕輕別怕,出來峽穀就是甘州地界,這兩邊又不是林木茂密的深山,不會有什麼事的”,樂巍轉頭安慰,“咱們走快些,今晚還能住上對麵鎮子裏的客棧。”
一朵雲彩移過,遮住天上的太陽,峽穀中頓時顯得晦明起來。
樂輕悠看著窗外沒長多少樹木的山坡,堅定地對外麵的樂巍道:“大哥,咱們回去吧,我心裏很不安,要不就現在後麵的村子借宿一宿,第二天早晨再走。”
樂巍轉頭看了眼樂輕悠,見她臉色微白,便點點頭,對車前趕車的武恒道:“調頭,明日再走。”
樂峻由對麵坐到妹妹旁邊,握住她的手,道:“有我們在,你還怕什麼,況這邊又從沒出過匪賊。”
“我也不知道”,樂輕悠皺皺眉,“就是覺得從你的車這個峽穀,我心裏便很不舒服。”
方宴倒了杯菊花茶遞給她,“大哥不是讓武恒調頭了嗎?待會兒在那村子裏安頓好,我帶你四周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