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早到了,逢有力氣活兒,樂家本家與樂峻同輩這一輩人不用人吩咐就擼起袖子上前幫忙。

經過商議,眾人一致決定把進士碑立在入村口左邊的一片曠地之上,樂輕悠和雲老太太、趙老太太到那兒時,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完成,隻等他們過來,就可以立碑奠基。

樂巍、樂峻、方宴三人一出現,正在那兒查看坑口的村長就笑著迎了過來,“阿巍,眼看著就到吉時了,鞭炮你點還是方老爺點?”

當初一見麵時,村長口稱大老爺就要磕頭,不過樂巍和樂峻都阻止了,隻說村長是長輩又對他們頗多照顧,稱呼等還照往常那般便好。

村長推辭兩下便接受了,他看著三個孩子長大的,叫他們老爺,他自己也覺得別扭,不過後來見那縣太爺對方宴尤其地客氣,一問之下得知他是侯府公子,當即就不敢再喊什麼“小宴”了。

但村長如何稱呼,樂巍兄弟三人都是不介意的,這時樂巍就道:“我來點”。

話音剛落,村長家的小女兒就拿著一炷香走出人群,然後遞給樂巍。

這兩天見多了想要在他麵前露個臉的女子,樂巍連看村長家小女兒一眼都沒有就接過香,走向那很長一掛被掛在樹枝上的鞭炮。

劈劈啪啪的鞭炮響起,守在三個進士碑前的梨花村小夥子們就一致地揚起鐵鍁,往坑口添起土來。

樂輕悠正看著這熱火朝天的場麵,袖子被人用力的扯了扯,她把手臂往後一躲,皺眉看去,卻是趁著春卷她們幾個分神看那立碑場麵時擠到她附近的劉氏。

劉氏伸手扯樂輕悠的袖子,站在樂輕悠左邊的春和立即注意到了,立即上前一步攔住道:“樂家三嬸,你有什麼事?”

劉氏這天穿得很是齊整,發髻上還帶著銀簪、紗花,高高興興的樣子半點不理會春卷的質問,將低頭站在她背後的一個女孩子扯出來,推到樂輕悠麵前,笑著道:“輕輕啊,這是嬸子娘家侄女,貴兒,比你大兩歲,以後讓她去京城陪你啊。”

雲老太太和趙老太太站在距離樂輕悠不遠的地方,聽見劉氏的聲音都轉過頭來,但這時兩個老人都隻是笑眯眯地看著,沒有說什麼,隻看樂輕悠會如何處理。

樂輕悠見劉氏說得客氣,便也客氣回道:“樂三嬸,這恐怕不方便,我是和哥哥們一起住的,貴兒姑娘也已經及笄了,跟我去京城,肯定要影響名聲的。”

劉氏急忙忙地就說:“我們不怕”。

樂輕悠笑道:“再說了,我們去京城不帶外人,貴兒姑娘跟著隻怕不合適。”

劉氏眼珠子一轉就道:“咱們貧苦人家,就是能跟你到豪門深宅做個丫鬟,那也是極大的榮譽,怎麼會影響名聲呢?或者,咱們都是實在親戚,你們不好意思使喚貴兒,著她給你大哥做個妾室也行。他們還是表兄妹呢,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

“哦”,樂輕悠冷淡道:“這麼說我還得謝謝您沒有把貴兒姑娘塞給我大哥做正妻了?”

旁邊一圈站的都是人,表麵上是在看前麵的立碑奠基,實則全都豎著耳朵聽這婦人與進士老爺家的妹子對話,聞此言,不知是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劉氏不傻,自然聽出這是嘲笑自己的,卻也不介意,繼續笑著跟樂輕悠說話:“阿巍已經定了正妻,我和他爹都是知道的,怎麼能搶人家的正妻之位?而且,人家是朝廷大員家的千金小姐,咱們也得罪不起啊。”

“說她有自知之明吧,怎麼這話卻說得如此糊塗?”旁邊就有一個婦人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如此說道,“內閣大學士家的東床快婿,誰敢在人家嫡女還未進門時趕著送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