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清白身子已失,縣令丈母娘的夢也隻能白日裏做做,轉而道:“張家那邊的正式提親有個時間沒有?你可得記住了,要你去給一個商戶人家做妾,你爹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娘不用再三強調,張郎不會舍得讓我做妾的”,李慧娘無聊地擺弄著桌子上的茶杯,從容自信地道:“許就在這三兩天了吧。他是張家唯一的兒子,兩天不吃飯,張老爺張夫人恐怕就急得沒主意了。”

錢氏笑著點頭:“你爹的那些書,你總算沒白看,知道教張家小子用絕食來說服他爹娘。等進了張家門,你孝順公婆以外,卻得好好地把那前頭的大娘子治住,你若治不住她,瞧瞧萬家的何氏,以後你恐怕也養不好你的孩子。”

李慧娘滿不在意地答應了,“不必娘說,女兒知道該怎麼辦。”

翌日五更時分,春陽樓後廚就叮叮當當地忙活了起來,縣令大人將要宴請縣城的鄉紳,還把地點定在了春陽樓,這讓春陽樓的陳老板是既激動又與有榮焉,一大早就起來親自到後廚監督。

晨光熹微時,備菜已畢,陳老板便讓店裏的兩個小二以及臨時找來的幾個幫工擺好桌椅,放置茶點。

陳老板站在大堂中指揮著,同時還想著,待會兒要不要去城南做戲的劉老爹那兒請他帶著戲班子來熱鬧熱鬧?

雖然縣令大人沒有要求這個,但他什麼都不表示是不是很不好?

“把果盤都擺得好看些,待會兒我再來檢查”,扔下這麼一句話,陳老板背著手走出了店門,卻迎麵就遇到一對無論是相貌上還是衣著上都極為出色的男女當先走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名身著公服的衙差。

陳老板心裏一抖,沒再敢打量,忙低頭磕頭見禮:“草民陳喜亮參見縣令大人。”

迎麵遇見一人就行跪地大禮,樂輕悠被嚇了一跳,方宴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麵無表情道:“起來吧。”

陳喜亮站起來後也是弓著腰,在前引著路,說道:“不料大人這麼早就來了,店裏還沒準備齊全,希望不會衝撞到大人。”

方宴說道:“不必特意準備什麼,隻按照昨日本官著人送來的菜單辦理就好。”

陳喜亮連聲答應,引到店裏,剛才還覺得自家的桌椅板凳、茶杯果盤都安排得極好,現在卻覺得萬分簡陋,笑道:“大人和,小姐,要不要先到樓上雅間坐一坐?雅間裏幹淨些。”

樂輕悠見方宴對此人的左一句右一句的話很不耐煩回答的樣子,便道:“老板你自去忙,我們隨意坐會兒便好。”

陳喜亮聽見這話,才敢把目光在樂輕悠身上掠一下,匆匆一眼看到這姑娘的麵相,他更覺得自家這大堂簡陋破敗了。

“那大人小姐先坐著,草民讓後廚現做一份茶點來”,他說著,低著頭退到了後院,到了後院,才敢抹著額頭上的汗珠鬆一口氣。

掌勺的大師傅看見東家這著急忙慌的神態,不由笑問道:“陳東家,這是咋了?受了什麼驚嚇?”

陳喜亮低聲歎了歎,搖著頭走進廚房才道:“你說,方縣令和他未婚妻都是天上一般的人物,怎麼會淪落到咱們這窮疙瘩地方來?看著怪受罪的。”

大師傅往外看了眼,其實什麼也沒看見,還是壓低聲音帶著十足的好奇道:“方縣令已經到了?”

“可不是”,陳喜亮一拍手,“王師傅,快把你最拿手的炒雞蛋做一份來,待會兒我給端上去。”

王師傅笑著響亮地應了聲“好嘞”,一麵從灶台邊上抓了四五個雞蛋打到碗裏,一麵笑道:“咱做的這手粗糙飯菜也能讓京裏過來的人嚐一嚐,也就夠這一輩子吹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