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敢相信的神情中說道:“若能研製出水泥,本官自然有賞,若是不能,也沒什麼。聽這附近人家說,還有陳、劉兩家也各領一個蓋屋子班,此事你去與他們說一聲。”
想了想,方宴又補充:“你們先商量,若是有什麼需要,明日去衙門,本官自會讓人批下來。”
“哎”,王瓦匠答應一聲,又跪下來,“草民遵命,我們一定盡力,把大人所說的水泥造出來。”
看得出來這是個很老實的人,方宴伸手虛扶,說道:“起來吧,盡力而為便可。”
說完了事,方宴就要走,轉頭一看,剛才還在他身邊站著的樂輕悠,此時正在堂屋邊的樹蔭下看這家的老太太做大醬。
王瓦匠今年四十二,老太太是他老娘,卻才六十,還很是精神矍鑠,或許是來到跟前的是一個花骨朵般的小丫頭,老太太半點沒有兒子的那種誠惶誠恐,跟樂輕悠說起做大醬的秘方來頭頭是道的。
方宴走過來,王老太太扶著膝蓋就要起身見禮,樂輕悠連忙扶住她,“老太太安坐,我們這就告辭了。”
王老太太也不敢多留,被樂輕悠扶著重新坐下後點頭道:“大人和小姐慢走,等過一月大醬做好,老婦讓我這老兒子給您送些過去。”
樂輕悠道謝了,看見東邊廂房裏有兩個探頭探腦的腦袋,問道:“您家裏有孫女嗎?”
“有的,三個孫女,一個已經出嫁,另兩個最大的今年也十二了,卻這般沒禮貌,讓小姐見笑了”,王老太太歉意說道,唯恐孫女這縮頭縮腦的行為讓麵前的貴人不喜,又轉過頭去,十分嚴肅地道:“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出來跟大人和小姐見禮。”
樂輕悠忙說“不用”,兩個小姑娘已經手牽著出來了,較小的躲在二姐身後,怯生生過來見了禮。
樂輕悠哭笑不得,三哥這個縣太爺的身份真跟個土皇帝差不多了,自從來到靖和縣,見到的人大部分都是這樣誠惶誠恐的。但她也沒再多說什麼,隻道:“我三哥讓家裏的廚娘這兩天都在縣衙門口教人做一種甜點,你們兩個在家沒事的話,可以去瞧瞧。”
王二姑娘看了樂輕悠一眼,見她漂亮的麵容上帶著笑意,心裏也覺得有幾分親近,點點頭道:“謝謝小姐,我和妹妹這就去。”
南城距離縣衙有二三裏路,樂輕悠又道:“等你們母親回來了,還是跟著家裏的大人一起去。”
王老太太和王瓦匠聽到這話,心裏都十分地熨帖,人家一個大小姐卻能替他們小人物想得這般周全,真是讓他們不知說什麼才好。
於是等樂輕悠和方宴兩人離開時,王老太太從廚房提了一罐醋薑非要送給樂輕悠,還堅持送他們到大門口,直到看著二人轉過彎不見了身影,老太太才跟著兒子轉身回到家中。
看著自家積攢了三四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光景,王老太太對兒子感歎道:“老天爺開眼,給咱們靖和送來一位好太爺,就算三年後太爺會調走,有這段時間,咱們也能再攢一份兒家底了。”
王瓦匠點頭,他知道母親說的半點都不誇張,要知道以往每年,他每蓋一間屋子都得向衙門裏交一份稅,若非如此,這麼多年了,他們家都四代同堂了,怎麼還可能一大家子擠在這麼一個窄狹的院子裏?
而這位縣太爺,從剛才談話就能看出,絕不是以往那種私設名目亂收稅的官,他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外來的縣太爺會被鐵打的計縣丞壓製住。
在心裏擔心的王瓦匠根本不知道,計縣丞卻不是那種愛錢勝愛命、明知道抵不過還要拿雞蛋碰石頭的人。
放下這點擔憂,王瓦匠拿起煙杆,便背著手出門去找那兩位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