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進前麵的大宴廳。
宴廳內聚集了瀘州上流圈子的貴婦貴女,笑聲軟語老遠就能聽見,宴廳內擺著很多冰盆,即使在炎夏七月,也是沁涼涼的,加上女人們愛用香,這間大宴廳可謂是冷香浮動。
但這不同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卻讓打從開宴起就被趙家外祖母和雲家外祖母拉在身邊,哪都不讓去的樂輕悠有些不舒服。
“哎呦呦,咱們小公子來了”,樂輕悠正要出去透透氣,就見那坐在旁邊主席賓位的一個赭衣貴婦站起身來,滿臉慈愛地向抱著小娃兒進來的陳奶娘伸出手來。
宴前這婦人和其他幾位掌管瀘州府軍事要務的長官夫人都特意前來拜見過趙外祖母,那幾人以這婦人為尊,而這婦人正是瀘州襲都總管的正妻。
襲都總管和樂巍都是瀘州府的一級官員,襲夫人自覺她和樂夫人是同一地位的,入門一來便一直坐在主位,和鬱嫻兒、鬱家幾位夫人交談地極為愉快。
陳奶娘自然要抱著小公子先到自家夫人、小姐這邊來的,白嫩嫩的小娃兒剛睡醒,小臉兒紅撲撲的,此時那雙黑潤潤的大眼睛正精神奕奕地看著一屋子人。
陳奶娘一到跟前,襲夫人就稀罕地什麼似的把小娃接過來抱了,摸了摸小娃的烏黑濃密的頭發,對坐在鬱二夫人下首的鬱嫻兒道:“樂夫人,你們家小公子長得可真好,瞧瞧這眼睛、鼻子,還有這耳朵,呦呦呦,隻怕再過十幾年,又是一個無雙少年郎。”
鬱嫻兒穿著一件九成新的紫色長裳,通身的溫柔嫻雅,剛做完滿月,她的臉色也極其好,聽到襲夫人這一番誇讚,看了眼那個在陌生人懷裏也安安穩穩任人抱的的兒子,笑了笑道:“襲夫人謬讚了,怎麼都比不上您家的幾位公子。”
笑容頓了頓,問奶娘道:“這正式的場合,怎麼給他穿這麼一身衣服?”
小娃兒身上穿的正是前天傍晚樂輕悠做的那身南瓜裝。
這要陳奶娘怎麼回答,當眾說大人讓穿的?給這一屋子人看著,豈不是自家小姐和大人感情不諧,要不怎麼小公子穿什麼衣服,兩口子之前都沒通過氣?
鬱二夫人不著痕跡地在女兒胳膊上拍了一下,笑著道:“這身衣服可是咱們小寶兒的姑姑做的,我瞧著稀罕,就讓人給他穿了這個。”
鬱嫻兒朝旁邊坐著長輩老夫人和一些受老夫人們喜歡的小姑娘那一桌看了一眼,到底沒說話。
襲夫人旁邊的幾個婦人聞此,就著這話頭,也都稀罕地站起來圍著小娃兒一通誇,誇衣服誇孩子,隻一會兒,小娃兒就從襲夫人懷裏到其他貴婦懷裏轉了一圈。
席上的婦人們都抱了抱孩子,然後贈一份禮物,隻一會兒,跟著奶娘過來的幾個小丫鬟就拿不下了。
剛才就過來在宴廳伺候的知心拿了個精致的竹編筐過來,叫小丫鬟們把禮物都放到筐裏。
襲夫人重新坐下,看著另一桌的婦人們逗弄小娃。
這時好些過來參宴的小姐們也都好奇地湊過去,看著那個軟軟的隻會吐泡泡的小娃嬉笑驚歎。
小娃也給麵子,誰逗都會看過去一眼,心情好了還會給一個笑容。
襲夫人笑看著,轉頭問鬱嫻兒:“樂夫人,你們家兒子可取了名?”
鬱嫻兒笑答:“他爹挑了好些天,昨個兒才定下來,叫樂紹。”
“紹有連續繼承之意,可見樂大人對小公子的期盼”,下首一個容貌豔冶的夫人插話說道。
此是史通判繼妻,乃是他已逝前妻之表妹,聽說當初史通判的妻子病重時,史家老夫人就派人把她接過去照顧史夫人,後來史夫人去世,一年後這兩人就在史家老夫人做主之下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