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孩子牽著手走去船艙,樂巍鬆了口氣,也抬步向中間的船艙走去。
鄭家船上,梳著婦人頭的知心喊了鬱嫻兒一聲,“小姐。”
鬱嫻兒抬起頭,臉色不如以前那般紅潤的她顯得有些憔悴,衣裳穿在身上也很寬大,問道:“怎麼了?”
知心有些激動地道:“對麵,是姑爺,不,是樂家的船,還有兩個小孩子,肯定有一個是小少爺。”
知心還沒說完,鬱嫻兒就失態地兩步跑到船艙邊,卻隻看到兩個牽著手往船艙去的孩子,還有那個側過身同樣走回船艙的男人。
三年多不見,但他的臉在記憶中卻越發清晰。
鬱嫻兒恨他心狠無情,卻又在麵對那個二嫁的丈夫時,無時無刻不在想他。
看到自己生的兒子和那個直接導致她被和離的孩子手牽著手,鬱嫻兒登時恨惱,手指狠狠掐在舷窗上,咬牙道:“他竟與一個賤婢生的種關係那麼好?這麼些年卻從不說見一見我這個母親!”
“小姐,小少爺還小”,知心說道。
話音剛落,一道清脆的嘖嘖聲在船艙門口響起,渾身妖妖媚媚的女子依偎在身材中等相貌中等的男子身邊,嬌聲道:“姐姐這是還記掛著前夫嗎?”
鄭禹臉色難看,他和鬱嫻兒成婚頭一個月就因為她攆走了自己最喜歡的大丫鬟而鬧得很不愉快,隻是礙著鬱家的麵子沒扯破臉,這三年來更是各過各的,但饒是再不喜歡這個妻子,和她前夫迎麵遇上了,他還是想過來瞧瞧,就擔心自己頭上的帽子會變個色兒。
果然這一進來,就看見這刻薄女人淚汪汪地站在舷窗邊。
鄭禹知道當初的二甲進士樂巍是怎樣的風度,他說句拍馬不及半點都不誇張,而現在人在仕途上又是越走越高,遠遠把他這個世家子甩出一大截子,他還娶了人不要的老婆,隻因為這,鄭禹都不想跟樂巍這個人打照麵。
現在再看見鬱嫻兒這個懷念的樣子,心裏能舒服才怪,當下在鬱嫻兒跟前好一通發作,下船後沒理會她就先帶著現在的可心人兒走了。
到鄭家,就是稟明父母要抬個貴妾。
這邊下了船被扔下的鬱嫻兒則是完全不關心鄭禹會怎樣,徑直回了鬱家,跟父母訴說了許多她從沒受過的委屈。
又說想見一見樂紹。
鬱二老爺直接一句不行駁了回去便走。
鬱二夫人看著越發憔悴的女兒卻是心疼不已,隻得好好勸她:“當初和離時,咱們兩家就撕破了臉,那孩子到過京城幾次,有次我遠遠看見了,那邊見過我的老人轉身就把孩子領走了。你再想見,那邊也是不會讓見的。如今,還是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憑什麼啊?”鬱嫻兒哭著趴在鬱二夫人腿上,“娘,憑什麼,我好好的日子,被他們攪和成了這個樣子,他們還能掬著孩子不讓見我的麵?”
鬱二夫人眼裏也帶了淚,“你就是見了麵又能如何?鄭家會怎麼想?你嫁給鄭禹三年,也隻生下一個女兒,隻怕他們早就不滿了。”
說起女兒,鬱嫻兒更是氣恨,“當初我盼著生個女兒,她不來,現在到了盼孫子的鄭家,她倒來了,帶累我被婆家百般看不上,我真恨不得沒生過她。”
當初若是嫁給鄭禹也不跟他圓房,現在和離了,若是紹兒還想著她,她未必不能回去。
或者,和離後就不該因為旁人的指指點點那麼快的再嫁。
鬱二夫人在她背上拍了幾下子,“你要真想老無所依,那女兒你就別管。”
想到現在這一團糟的生活,鬱嫻兒百般恨意都衝向了樂輕悠,“如果不是樂輕悠一個做妹妹的不老實,明知道自己不是樂巍的親妹妹還總是在他眼跟前晃蕩,我用得著忌憚她而總想著比一比和她在樂巍心裏誰更重要嗎?不是這樣的比較,我會一步步走到今天嗎?她怎麼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