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涼並沒有理會秦牧,他打了一通電話給蘇墨,讓蘇墨把綁匪要求的贖金準備好。
這麼大的數目,從各大銀行調動,也需要時間。
至於綁匪,霍涼隻希望對方隻想要贖金,目的並不在傷人。
可他還是無法把全部寄希望於綁匪,私底下該調查的,還是要調查,爭取做好兩手準備。
這綁匪到底是何方神聖,最好能查出來,如此甄珍獲救的機率也高些。
霍涼心情十分惡劣,秦牧還不忘在人傷口上撒鹽,“肯定是你得罪人了,人家才針對甄珍的,你想想你最近都得罪了誰?”
霍涼沉著一張臉,眸中暗流濃烈,雖然討厭秦牧,但是秦牧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任何可疑的人,他都不能排除在外。
任何一個疏忽,都極有可能會葬送掉甄珍的性命。
他已經差點失去過她一次了,那一次他以為她死了,生不如死,這樣痛苦的滋味,他此生都無法再想經曆了。
霍涼安排完畢後,整個人依然心浮氣躁。
等待,其實才是最漫長的煎熬。
良久,他徐徐抬眸,沉鬱的眸光落到了秦牧身上。
他想要知道三年前,甄珍到底如何獲救的,還有,這三年,她到底是如何過的。
他知道他越是流露出想知道的渴望,秦牧是越要跟自己反著來。
所以,他用了激將法。
秦牧上當了,秦政歎了口氣,自家這個弟弟,心機城府還是不敵人家霍涼。
霍涼從秦牧口中得知,三年前,救了甄珍的是當時給她動手術的醫生,那醫生並不是秦牧,是另外的一個人。
甄珍絕望的求助,最終還是打動了人家,讓人家下定決心拯救他脫離苦海。
“那個人呢?”
霍涼雖然恨那人導致自己跟甄珍異地分離,可是他也清楚,若是沒有那醫生心軟出手,甄珍早就跟自己陰陽相隔了。
他壓下紛亂的思緒,忍不住問。
“她啊,不知道現在逃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霍涼的錯覺,秦牧提及那個人,咬牙切齒。
終究還是秦政出聲,替霍涼解惑。
原來,這個救了甄珍的醫生是於夢,於夢是女扮男裝的,在醫院裏一直沒有被識破性別。
她也的確是秦牧的校友,更確切的身份,於夢是秦牧的妻子。
秦恩就是秦牧跟於夢的親生兒子,這一對夫妻因為某些原因分道揚鑣了,於夢在三年前生下孩子後就離開了秦牧,離開前,她留下了一封信,讓甄珍替她照顧好她的兒子。
也就是說,秦牧跟於夢的婚姻是真實的,兩人之間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真實的,所以霍涼一直沒有查出破綻。
畢竟,於夢跟秦牧結婚,秦牧並沒有公開過她妻子的廬山真麵目,這下就是換了甄珍,也沒人知曉。
至於霍涼看到的結婚證,那是秦牧找人製造的假證,就是迷惑霍涼的。
霍涼聽到這,臉色瞬間又黑得好幾個程度。
甄珍從s市離開後,跟著於夢輾轉了好幾個地方,才回到的京都。
於夢是秦牧的妻子,有了秦家的庇護,難怪自己一直苦苦尋找,未有結果。
經過秦牧的闡述,跟秦政的補充,霍涼對失去甄珍的這幾年,有了大致的一個了解。
幸好,離開自己後,他的甄珍,過得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淒苦,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的人生,一直坎坷,尤其是在遇到自己後。
秦牧有句話說得其實很對,自己是她痛苦的源泉,可是讓他放手任由她海闊憑魚躍,他自認他做不到。
三年前,要不是意外得知她沒死,他早就撐不下去,尾隨她而去了。
甄珍,她一直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話說甄珍從來沒有露過麵,唯一的一次還是在陸老爺子的宴會上。”
秦牧眯起眼來,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這一點,霍涼自然而然也是想到了的。
他也心存懷疑,懷疑凶手不是在陸家那次壽宴上出現過,就是跟當晚參加壽宴的賓客有著千絲萬縷脫不開的關係。
當晚參加壽宴的人,他已經著手讓人在排查了。
隻是,當晚參加的賓客人數過多,逐個逐個排查的話,還是需要時間的。
他如今心態矛盾到了極點,一邊恨不得時間過得飛快,立刻跳到明天下午,綁匪在如願拿到贖金後,說話算話放了甄珍,另一邊又恨不得時間過得慢點,調查進展水落石出,在解救甄珍之前就把綁匪給抓住,不會威脅到甄珍的安危。
綁匪打過的那個手機號碼,並沒有身份注冊的,臨時路邊買的卡,打完那一通後,再打,就打不通了,八成被綁匪扔掉了。
綁匪太過神秘,霍涼跟秦家雙管齊下,一時之間,還是一籌莫展。
這個夜晚,霍涼一直在抽煙,沒有丁點睡意。
左手一直握著那個從s市帶來的掛件,時不時拿出來看一下,好像不親眼確認存在,心裏頭就會不安。
時間眨眼間,就到了第二天下午了。
當霍涼的手機再度響起來的時候,他驚了一驚。
他直起身來,看到屏幕上又是一租陌生的號碼,直覺告訴他,是綁匪打來的。
他目光掠過一旁的蘇墨以及安排好的人員上,見三人不約而同點頭,這才深吸口氣,接通了這則電話,他的目的是希望能拖延住綁匪,查出綁匪的所在地。
隻是綁匪太過聰明,給了一句話就掛了,“霍涼,城西鳳凰山,你一個人帶錢前來,要是被我發現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後果就是撕票。”
電話掛了,霍涼渾身的怒意沒處發泄,一腳狠狠踹在了茶幾上。
“總裁,我立刻安排人跟你一塊去。”
蘇墨想要勸總裁冷靜,可是霍涼一意孤行,“你們都不許去,我一個人去,要是讓我發現誰陽奉陰違,那後果自負。”
霍涼態度強硬,不容任何人置疑,蘇墨到了嘴邊的勸阻,又默默咽回到了肚子裏。
城西鳳凰山,他不能帶人前去,那山這麼大,綁匪並沒有給出準確的地址,對方這麼聰明,肯定是怕他留有後手,想要觀望自己是否聽話。
要是違背了綁匪的意願,激怒綁匪,那甄珍…….
撕票這兩個字,跟個魔咒一樣籠罩在霍涼的心頭,讓他心驚肉跳不已,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霍涼不能堵,也不敢賭。
在蘇墨看來,他是以身犯險,他清楚,但是他別無選擇,恨不得身上插一對翅膀,立刻飛到甄珍身邊去。
不知道她這會怎麼樣了,昨天電話裏,她分明是害怕的。
也是,沒有任何人,麵對窮凶極惡的綁匪,還能鎮定自若的。
該死的綁匪,最好是為了錢,要是傷害甄珍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
甄珍這會的確是在城西鳳凰山,還是在山頂,她雙手被反剪在頭頂,被粗大的繩子綁在其中的一棵樹上。
她站在懸崖邊上,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一旦綁匪剪掉繩索,甄珍掉下去,一定會丟掉性命。
大概這裏人跡罕至,綁匪有肆無恐,也沒有再用膠帶封住甄珍的嘴巴了。
“霍涼是不會過來的,你別做夢了!”
剛才她聽了綁匪跟霍涼的的電話內容,霍涼大概是同意過來,可綁匪在結束通話後,卻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甄珍心裏不停地打鼓,昨天,她就從綁匪嘴裏打聽到了,這個綁匪對霍涼深惡痛絕,仇恨極深。
他絕對不會隻拿贖金就放人,他肯定還想對霍涼不利。
雖然她恨霍涼,但是不能為救她甄珍而死的。
一旦他救她而亡,那麼她這輩子心裏再也無法恨他了。
最好的結果,是霍涼不要親自來,換個人來都行。
“霍涼絕對會單槍匹馬過來,要是他不過來,那你等著替你收屍吧!我說甄小姐,霍涼倒是個癡情種,找你找了這麼多年還沒放棄。要不是你這次出現,我還真抓不到他的軟肋呢。”
綁匪陰笑。
甄珍咬著唇,“霍涼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他得罪你,你直接找他去就行了,還有,我不是霍涼的妻子甄珍,我是秦家七少的妻子於夢,你別抓錯人還自以為是。得罪秦家,你也沒有好果子吃,秦牧一定會為我報仇的,你拿了錢,也不能逍遙。如果你是聰明人,就把我給放了,你要好處,自己去找霍涼就行了,幹嘛要連累到無辜的我!”
“霍太太,你就別否認了,你就是否認對我也沒用,隻要霍涼相信你是他老婆就行,其他人我不管。等我收拾完霍涼,秦家想要怎麼對我,我都不怕,盡管放馬過來。”
既然他已經打定主意犯罪,就沒想過臨陣反悔,這女人妄想慫恿他,倒是有兩把刷子,難怪霍涼對她癡心不改。
一般人綁架,還不是哭哭啼啼,這女人綁來後,雖然害怕,倒是強行鎮定,連他這個綁匪都有些佩服她超乎尋常的定力了。
眼前這個綁匪的真實身份,甄珍並不認識。
甄珍頭疼得緊,這綁匪油鹽不進,看架勢,注定誓不罷休了。
“霍涼哪裏得罪我?”
綁匪聲音變得極冷,恨意倏然間從雙眸迸發出來,“他得罪我的可多了,三年前,他毀了我妹妹,害死了我妹妹,我父母經受不住輿論打擊,也跟著自殺了。要不是我一直從小到大跟爺爺奶奶住在老家,我也逃脫不掉霍涼的報複。你弟弟甄越還還好的,霍涼卻讓我家破人亡。你說憑什麼過得這麼安逸,而我卻過著仰人鼻息的煉獄生活,這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我們全家都好好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這樣的人,就應該下地獄,憑什麼能夠心安理得活著!”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我一直試圖接近他,可是霍涼身居高位,心思又極重,我又不是他的心腹,接近他無異於難於上青天,他這三年來,幾乎不曾再出現在公眾場合了,連應酬都少得可憐。霍涼這麼做,肯定是心虛了!他害死了我全家,這樣的人,就該死。”
“你也是可憐,聽說你在霍涼身邊過得也很慘,霍涼跟你結婚,都沒有對外公開過,要不是你差點死了,他也不會覺悟。這樣的男人,難怪你不想要,也是,秦家七少,我也覺得比霍涼強。你要是乖乖聽我的,我還會大發善心饒你一命,要是你心偏向霍涼半點,那麼那就跟霍涼一塊去見閻王吧!”
“你要記住,霍涼這樣的男人是沒有真心的,他冷血無情……”
大概是觸及到傷心事,綁匪的話語開始顛三倒四,一下子恨不得霍涼死,一下子恨不得甄珍也跟著死,一下子又覺得甄珍跟他自己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