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隱藏著駭人的殺機!
第49章 欲揚先抑
“大膽!”顧崇大怒,重重拍著書案,滿臉怒容指著花詢道,“你混賬!胡言亂語,竟敢要挾於我?”
“祖父息怒!”顧尚儒撩起長袍跪在花詢身旁,急切道,“祖父息怒!表妹她傷心至極,難免喪了心智才胡言亂語,還請祖父不要怪罪。表妹與姑母的感情深厚,祖父談起了姑母之死表妹受了刺激才這般不敬,若祖父要怪罪,孫兒願替表妹受刑!”
“哼。”顧崇緩和了怒氣,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是還是餘怒未消,冷冷道,“念你思母,哀傷過度……”
“外祖何以為問棠是在威脅外祖呢?”花詢的眼底仿佛是一潭死水般的死寂,但不可隱藏的鋒利流瀉了出來,整個人鋒芒畢露,“難道外祖不為母親報仇,太子就會放過你放過顧府嗎?”她跪直了身體,挺直腰板道,“誰人不知道我花問棠與公子晏自小不和,前些時日父侯還懷疑我有篡奪府主之位的心思。一個陛下親封的縣主,新晉龍驤將軍的外孫女,懷有大誌又對母親仇恨萬分執著……”
顧崇繞過書案,氣惱地喝止花詢道:“孽障!你不怕死麼?”
花詢揚起臉,步步緊逼道:“長安城裏的那位儲君,本就對不偏不倚中庸之道的顧龍驤就很是不悅,隻要外祖一日不附和太子,一日就會被太子認為是有異心!”
“老夫忠於陛下,太子若登基為帝,那老夫自然是會忠於太子殿下的……”
“是啊,”花詢冷笑道,“外祖處心積慮不想把顧府陷入死地,難道竟不覺得自己在朝中寸步難行嗎?陛下對寧王府異常寵愛,或者說對寧王之女安河郡主楚仲辭異常寵愛,以年少女兒身成為代天宣旨的使臣,千古聞所未聞!甚至能夠無視花府大亂,無視柳將軍的陰謀算計,執意把陛下心中‘良人’柳承元許給他所疼愛的安河郡主。外孫女與安河郡主私交甚好眾所皆知,縱然我外孫女否認了與安河郡主同謀,誰又肯信。”
顧尚儒順著思路一想,大吃一驚。沒想到柔柔弱弱的問棠表妹,居然是這等有城府的女人。一進河東大肆宣揚自己是來拜訪顧府恭賀外祖顧崇的,表麵上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進顧府不會被拒之門外,實際上也是在通告天下,她花詢來顧府找她外祖。外人不知的必然諸多揣測,暗自以為花詢是借著祝賀的名義求顧崇幫忙的。雖說確實是求了,顧崇也拒絕了,可攔不住有心人無端揣測,胡思亂想。尤其是政治敏[gǎn]的太子和寧王……如此一來,即使顧崇不做任何舉動,都會讓太子警惕。
“應該不會啊……”顧尚儒想到花詢畢竟是一個女兒身,就算是設了這樣的謀,天下人想到她一個女人也不會成事,應當是不會過分關注的和懷疑顧崇的。
“嗬。”花詢轉過臉看顧尚儒,沉聲道,“是,一個小小的外孫女來找外祖哭訴,依照外祖的心性必然會拒絕。可要是太子多疑,更加猜想,這會不會是父侯為了取信外祖聯合顧府才派了我這麼一個弱女子來,故意放他們放鬆戒備,我等反其道而行之,花府和顧府畢竟才是親戚啊……”
顧崇真對花詢刮目相看了。他沒想過花詢一個女子的心性竟要比男子還要可怕,這其中的錯綜複雜顧崇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他不會相信花詢有這樣的本事和心思……出乎意料,大大地出乎了顧崇的意料。
“不管你如何強辯,我都不能輕易為了此事而冒險。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老夫問心無愧。你小小年紀好大的戾氣和好深的心機。你母親也算得上是一個溫婉女子,你不像你母親,反倒和君侯很像。”顧崇按下心中的驚訝,這麼多年在官場的磨練自然是不會輕易就被花詢給鼓動的。
“外祖,外孫女實在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花詢跪行了兩步,含著淚花道。
“好了,既然花府無事,那你就再住些時日,然後與尚儒啟程去寧王府賀喜安河郡主成婚大禮罷。”顧崇斂了怒氣,但是還是沉著臉,劍眉豎起。
花詢見顧崇已經不想和她再交談下去了,暗惱自己把話說太絕了,讓顧崇更加不肯幫忙,無奈無言叩首,退了出去。
顧尚儒行了禮,站起來也要跟著退出去,顧崇喊住了他:“尚儒,你且留下,老夫有話要同你說。”
看著花詢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門外,門重新被關上,顧崇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頭疼得揉著額角,對顧尚儒道:“尚儒,你是不是心裏有怨,覺得祖父貪生怕死,連女兒的血仇,外孫女的請求都可以無視?”
顧尚儒猶豫了片刻,低下頭道:“孫兒不敢。祖父雖然嚴厲,但並非無情之人。如今朝中情勢複雜,要是輕舉妄動,我顧府上下彈指間消亡世間,祖父顧全大局,當是如此。”
“你啊,”顧崇睜開眼睛,幽暗的房間裏逸出他一聲無力的歎息,“你就是不敢說實話。你肯定是想,不管什麼大局,這殺女害孫之仇若是不報,隻恐血緣親情在我麵前不值一提,由是你們就心灰意冷。”他抬了抬眼皮,“詢丫頭太好強了,沒吃過什麼虧,一直仗著自己的聰明,咄咄逼人。”
見顧崇語氣溫和,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顧尚儒覺得奇怪,又聽見顧崇說:“嗬嗬,詢丫頭真像老夫當初年少輕狂之時。說來說去,其實老夫這心裏啊,還是很欣賞她的。”頓了頓,接著他道,“太子想要除掉寧王必然是有些難,可是若是要盡快登基,是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