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容裏說不出的苦澀,“這樣我就不必擔心你會遇見死劫……可是,你終究是來長安了啊。”
不管怎麼阻止,你還是要來長安,你還是要遇見死劫……所以如果注定你要遇上死劫,我所能做的,便是為你拖延你的壽命。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不能夠看著你再一次死在我麵前,你大概不能體會到,明知道你要死,我卻什麼都改變不了的痛苦。
終究是……無能為力。
57.有所懷疑
花詢的五髒燒得難受,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去看,她聽見耳邊人在跟她說話,可是她不知道那人在說什麼,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鈴蘭。腦子裏混混沌沌的,反反複複就記得一件事,一定是自己舟車勞頓沒有好好休息才會病倒。她暗想自己不能病倒,否則大仇未報,長安出事,她不能看著楚衍陷入危險。
花渡看著她小巧的鼻子和如玉般的臉龐,想了想,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棵樸實無華的草,猶豫半天沒敢給花詢用藥。這草命為“還魂草”,又名“生死草”,非凡間俗物,乃是蓬萊仙山上長的草,之所以叫生死草,是因為死人若吃了,可以還魂,生人吃了若是承受不住藥性,會受五髒俱焚之苦。一生一死得看天意,還魂草在她手上隻剩一顆,她倒不是心疼寶物珍貴,而且擔心花詢吃了**凡胎熬不過去,反而不美。
等了一會兒,花渡摘了一小片葉子,輕輕托起她的下巴,打開她的唇,把葉子喂了進去,讓她含著。花詢的眉心皺得更緊,花渡看著捏了一把汗,實在是擔心。好在過了一會兒,還魂草的藥效開始起作用了,花詢臉色有所緩和。花渡把還魂草收進袖籠裏,溫柔地給花詢掖好被子,將她散亂的發撥到一邊,沉默地看著花詢。
外邊有人來了,花渡聽見花岸吵吵嚷嚷的聲音,微微蹙了一下眉。她站起身,門被推開,花岸扯著一個老人家進來,那老頭背著藥箱跟著花岸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還被花岸扯著領口,到的時候幾乎快翻著眼白暈過去了。身後跟著顧尚儒和鈴蘭,鈴蘭攔著顧尚儒和那群軍士不讓進來,花岸叉著腰指著老頭頤指氣使地道:“快去給淮安縣主看看!要是有什麼閃失,本姑娘就要了你這條小命!不,是老命!快去!”拎著醫匠的領子給丟到花詢榻前。
花渡凝眉看著花岸,搖搖頭。她伸手扶起喘得快沒氣的醫匠,安撫道:“無涯魯莽,先生莫怪。請先生為淮安縣主把脈開藥。”
醫匠喘勻了氣,給花渡行了個禮,不敢有所耽擱就去給花詢看病。
花渡對花岸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跟著自己出去。花岸撇了撇嘴,知道花渡又要教訓她,聳了聳肩,跟了出去。門口顧尚儒看見花渡和剛才抓著醫匠過來的花岸,臉色不怎麼好看道:“敢問你們是如何出現在此處的,抓著醫匠作什麼?還有我表妹怎麼了?”
看見顧尚儒,花岸臉色一沉,抱著手臂冷冷譏笑道:“我說顧尚儒,我還沒問你你在這裏做什麼呢!你們家老頭子就教出你這麼個不懂禮數的玩意兒?這可是女兒家的閨房!你說闖就闖啊?還有,你就不會叫一聲阿姐嗎?”
“放肆!”顧尚儒很少見會對女孩子發這麼大的脾氣,可是他好像不怎麼待見花岸,“你住口!你父親早被逐出顧府,你已經姓花不姓顧,你有何麵目讓我喊你一聲阿姐?”
“誒?”花岸站直了身子,眼神危險道,“顧尚儒,就算我姓花不姓顧,那也是你阿姐!你以為我稀罕你們顧府嗎?若不是因為你父親向祖父告密,我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嗎?我今日不想跟你吵,你現在給我滾遠點,別惹本姑娘生氣!否則的話……”
“你們的恩怨自己去解決,不要在此處吵鬧。”花渡冷冷地打斷倆人的爭執,她目光落在顧尚儒的臉上,嘴角勾起笑意,“可否請公子移步一敘?”
顧尚儒不知怎麼,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是危險,但是又說不出來的友善。正好這裏醫匠需要安靜,花詢還在被診治不能打攪,顧尚儒對花渡點了個頭,讓開路道:“姑娘先請。”
花渡沒有客氣,取來擱置在門口的竹傘,撐起來先走一步。花岸衝顧尚儒瞪了一眼,跟著花渡一起走了,顧尚儒對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鈴蘭道:“表妹這裏需要有人照顧,煩勞鈴蘭姑娘好好照顧表妹了,若有什麼事情,來後麵鳳凰台尋我們。”
“是。”鈴蘭行了一個禮,對顧尚儒道,“公子,那白衣女子姓花名渡字解語,乃是主子的至交好友,之前在花府作客,後不知道因為什麼離開了花府。早前主子一直想尋回她,沒想到她今日在這裏出現,可惜主子病倒了。還請公子告知花大家,主子很希望和她見一見。”
顧尚儒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等顧尚儒走了,鈴蘭才憂心忡忡道:“但願這係鈴人真的能夠解了這鈴罷。”
鳳凰台乃王府別業後的一大高台,台高一丈,漢白玉鋪磚,雕龍畫鳳。兩排台階中間是方形的巨龍石雕圖,巨龍張牙舞爪,發須虛張,眼睛威嚴有神。沿著台階走上去,四角各有水蓮花草浮雕,在巨石角落裏充當紋路。有大陳龍旗與寧王府黑色蟒旗豎立周圍,往前數步走到台沿,可見四周有碧水深池,遠處另有一道活水注入,清水反映著陽光,竹林矮樹布於東南角落。花渡舉著竹傘站在台沿垂眸往下望去,看見水潭之中有異獸蟄伏,對高台虎視眈眈,不由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