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東宮行竊乃大罪,我求不了情的!而且,而且那天你開獸園之門,我,我差點被一頭大白虎咬死。”

蕭千裏麵露歉意,“我當時並不知你就是太子妃。”

蘇瀾看著他,“若是不認識的女子,就活該枉死?”

一字字,輕如細雨飄零,卻振聾發聵。

蕭千裏怔怔地望著她,就仿佛那少年郎在麵前,說,天賦高就可以偷懶嗎?

真的太像了!

怪不得都說,外甥似舅!

蕭千裏被質問的羞愧,“抱歉,是我考慮不周,當時情行驚險,我為保命,不得已而為之。”

蘇瀾抿了下唇,沒再追究,“我聽說,您想替商家翻案?”

蕭千裏眼睛眯了眯,語氣難辨地說了句,“你果然已經知道。”

蘇瀾“……”

緊接著他告誡地說,“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尤其你們之間還隔著血海深仇!他隻是想利用你而已!”

蘇瀾想說,她真的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

“他為什麼會讓你來,定是以為我會告訴你幕後指使我的人!”

蘇瀾……好吧,她也想知道。

“但我不會說!不僅僅是盜亦有道,我是為你好!”

“……”蘇瀾說,“那您叫我來,是還有別的事嗎?”

蕭千裏沉沉地吸了口氣,“我會來東宮偷東西,除了有人答應我會替商家翻案,還因為,我被人抓住了把柄,這個把柄是個人,他叫……”

“林端。”

蘇瀾心神巨震,心髒劇烈的跳動,幾乎破膛而出。

幼年時,阿娘教她讀詩,讀到一首王維的《春園即事》:

宿雨乘輕屐,春寒著弊袍。

開畦分白水,間柳發紅桃。

草際成棋局,林端舉桔槔。

還持鹿皮幾,日暮隱蓬蒿。

阿娘說,這首詩,其中林端二字最妙,蘇瀾不解其意,阿娘失神片刻,說她還小,等她大了就懂了。

後來她又長幾歲,阿娘跟她說起商家,又提到這首詩。

阿娘說,當年出事時,大舅母已有八個月身孕,若沒出那樣的事,平安生子,那孩兒,就叫林端。

大舅母,恰好姓林。

到此時,蘇瀾終解阿娘之意。

她不是告訴她,可惜大舅舅的孩兒未能平安出生。

她就是告訴她,這世上,她還有個表兄,叫商林端。

“他是……”蘇瀾眼裏含著淚,很努力,很努力地才克製著讓聲音沒那麼顫唞。

蕭千裏沉沉點頭。

那年和商青柏相識,他始知自己的渺小與愚蠢,從別後,再不敢有一日懈怠,四年後,終於小有所成,便稟明師父,說想闖蕩一二,獨自入京。

打聽商家很容易,但沒想到他剛入京城,商家就出了事。聽說皇帝老兒要將商家滿門抄斬,他趁夜偷摸進去想將商青柏帶走。

那時商家已被錦衣衛包圍的水泄不通,他慶幸自己勤奮了幾年才成功摸進去,找到商青柏的住處,卻見屋裏出來個夫人,抱著個繈褓。

虧得他還有幾分識人的本領,斷定此人乃商兄弟的母親,當即表明身份,“夫人,我是來救商青柏的,我與他乃舊識!相信我!我是江湖人,我叫蕭千裏,輕功絕頂,我可以帶他走,沒人能追的上我!”

那一麵之緣,商夫人成他平身最佩服的人!

那等情形,沒有任何信物,隻憑他一句話,夫人信了他,把繈褓交到他手裏,“青柏已死!這是他的孩兒,你帶他走!不要告訴他他的身世,告訴他,他叫林端,林端舉桔槔!少俠,商徐氏叩謝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