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書依舊是“嗯”了一聲,既沒說對,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姚黃不敢再多話,隻把矛頭對準了舒景悅:“小姐,咱們府裏怎麼能留這種手腳不幹淨的人,我還聽說...魏紫腳上受傷不能跳舞也是他弄的呢......”
前幾天他還嘲笑過舒景悅嫉妒魏紫沒被送人,今天卻又來說是舒景悅弄得魏紫不能跳舞的,話反話正,都被他一個人說盡了。裴寧不著痕跡得看了一眼舒景悅,卻隻看到他低垂著的側臉。
“景青,是真的?”
這是裴寧第三次聽到有人喊他做“景青”,魏紫喊的時候,舒景悅會生氣,姚黃喊的時候,他似乎完全聽不到,而這次唐洛書這樣喊他,男人的臉色白了白,像是很用力地抬起了頭。
“魏紫,你來說,是不是真的?”
對於男人的沉默,唐洛書似乎不在意,接過魏紫遞來的橘瓣,把眼神轉到魏紫清秀的臉上。
魏紫被她看得一顫,手上的橘子被拿走了還不知道要把手縮回來,怯怯地看了一眼舒景悅,像是想搖頭,迎上唐洛書的目光,卻又僵住了。喉間突起的地方滾動了片刻,眼裏已經汪汪地湧出眼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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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果然是了,”唐洛書把目光調回來,打量了舒景悅一會兒,忽而笑出聲來:“這樣說來,我倒要謝謝你替我留下了魏紫......對了,我倒不知道你家裏困難成這樣了,隻不過我這裏的規矩你知道,大大方方討些去便罷了,耍小心機的我卻留不得。”
“小姐教訓的是。求小姐看在小人往日盡心伺候的份上,放過小人這一回......”
舒景悅的回答是唯唯諾諾的,帶著明顯的乞求和討好。唐洛書卻像是渾然沒有注意到,隻轉頭調笑般問了一句在身邊伺候的兩個男子:“你們覺得呢?”
姚黃不屑地撇了撇嘴,隻嘟囔了一句“由小姐做主”,魏紫眼裏還是一片淚汪汪的,看了看舒景悅,又怯怯地看向唐洛書,輕聲懇求:“小姐,求您饒了阿景吧......”
唐洛書似乎很有興致,點了點手邊的橘子示意魏紫繼續剝,一邊笑著看向裴寧:“那你又為什麼要幫他?可是貪他容貌?”
裴寧對於她天外飛來一筆的問話也沒有太過驚訝,這個唐洛書要麼就是心情極好,想看他們鬧這一出戲來取悅她;要麼就是心情太糟,想多拖些人陪她為難。不論是哪一種,她既然被留下來了,恐怕就不得不遂了唐洛書的心意了。
“原本是要扔掉的,在他來說卻是有用之物,變無用為有用,於小姐而言並沒有損失,”裴寧想了想,想起舒景悅全然不同於往日的低眉順眼,終究是把原先想要置身事外的打算拋開了:“何樂而不為…”
“哦?這種說法我倒是頭一回聽到,”唐洛書總算是把風流不羈的性子收起了一點,坐直了身體看了她一眼:“那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自作主張的下人?”
“小人不知。”裴寧壓低了視線,雖沒有低頭,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卻分明顯出了一分恭謙的樣子,唐洛書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仿佛能在她臉上瞧出一朵花似的,然而不過片刻時間卻又輕笑起來。
“世人都說不知者不罪嘛,”唐洛書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隨性地走了幾步,停在裴寧麵前:“既然不是明知故犯,饒了你這次也未嚐不可,不過,你得給我個交待,否則府裏下人個個學著景青往自己家裏撈東西,我這裏還有什麼規矩?豈不是成了個冤大頭...張叔,你說是不是?”
她笑容滿麵,看起來真的是心情很不錯打算高抬貴手的樣子,忽然被她點到名字的張叔也慌忙扯開笑容,唯唯諾諾地應了幾句。
唐洛書就說話的時候,裴寧依舊是低垂著視線的,然而唐洛書站得離她很近,隻是餘光稍稍掃過,就不難看到她麵上帶著嘲諷的笑意。
原來如此...裴寧不著痕跡地退開了半步,瞥見張叔還一臉討好地笑著,不由在心底暗歎了一聲,隻聽到唐洛書的聲音淡淡地道了一句:“裴寧張逸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魏紫,給景青拿點銀子。”
“啊?小姐...”
縮在一邊抹眼淚的魏紫猛然聽到這話,驚得有點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謝了唐洛書拉著舒景悅出去了,姚黃則是恨恨地瞪著兩人的背影,想不通小姐為什麼又忽然決定大發善心了。隻是他雖說受寵,卻也不敢多嘴,聽到唐洛書淡淡地喊了一句“姚黃沏茶”,雖然還是氣憤,卻還是一扭身出去伺候茶水。
裴寧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眼看著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了她們三人,心道這一出戲還真是峰回路轉,別有洞天。明明剛才還是一個火夫貪小便宜被主人家訓斥,轉眼卻又變成了主人家打算拿問吃拿回扣的廚房管事。
見唐洛書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卻對邊上的裴寧做了個讓她坐下的手勢,張叔也後知後覺地察覺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