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2 / 3)

湯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席曼香。

他媽媽是一個很樂天的人,身體很好,永遠紅光滿麵,好像活在世界上有那麼多值得開心的事,哪怕在監獄裏,都可以找到樂趣。

但她現在躺在病床上,像一個生肺病的小老太太。

湯執走到床邊,看了看坐在床對麵的女警,女警看著他,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

“謝謝您照顧我媽媽。”湯執對她笑了一下。

她掃了一眼病房門口的那塊玻璃,然後看著湯執,停頓了一小陣,很小聲地說:“不用謝的,照顧是護工在照顧。”又告訴湯執:“她上午醒了一次,是有意識的。”

湯執再說了一次謝謝。

席曼香睡得很沉,湯執在她身旁坐了著看她,連她眼睛邊上的皺紋都數清楚了。

還有臉頰上的曬斑,黑色短頭發裏礙眼的白絲。

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不隔著玻璃看著他媽媽的回憶。

小時候席曼香帶他去遊樂園打氣球投飛鏢,騙他冰激淩吃太多會被怪獸吃掉,都像是他因為太想念媽媽,在腦子裏編造出來的故事一樣。

按鍾律師的說法,在席曼香痊愈前,湯執每天都有半小時的探視時間,但湯執也不是很清楚徐升會不會允許自己每天都來。

因為徐升是一個很忙又很難搞的大少爺,現在沒有別人可以代替湯執好好照顧他。

半小時到了,警察敲門進來,湯執很配合地走了。

走到車邊,湯執才發現徐升竟然還在等他。

他有一點內疚,想要轉回頭謝謝徐升,但徐升很不喜歡他坐在副駕轉來轉去,於是他偏過頭去,對徐升說:“謝謝徐總。”

“不用。”徐升正在辦公,頭都不抬地對他說。

而後,司機默不作聲地發動了轎車,離開了醫院。

他們穿過程山隧道,行駛了四十多分鍾,來到由徐氏投資的一家療養院。

上月初,徐老太太第二期化療結束後,就住進了這裏,徐升每周準時來探望她兩次。

以往陪徐升來,湯執都在車上等待,不過江言出院後,也住在這裏,因此這次湯執經過了徐升同意,也準備下車,去看看江言。

療養院麵積很大,病人很少,綠植種得漂亮,像印象派畫作中的花園。

徐升的母親住在療養院深處的獨棟別墅裏,司機先將徐升送了過去,而後才送湯執江言住的地方。

江言住在一棟五層小樓的三樓,房間的窗戶非常大。

這一天,濱港極為罕見地、毫無保留地出了一次大太陽,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把房裏照得很熱,熱到江言打開冷氣。

湯執坐在沙發上,和江言說了一些此次前往溪城的事,當然略過了他和徐升的肢體接觸,隻聊了公事。

江言開玩笑說湯執做得很好,簡直要讓他失業,下個月他複工,可能要直接谘詢獵頭找新工作。

他長得文質彬彬,說話不緊不慢,不會像徐升那樣令人有壓迫感。

江言讓湯執感到放鬆。

湯執被他逗笑了,笑完後,又忍不住和他吐露心聲:“等你回來,我也不知道我去哪裏。”

徐升好像不再需要他,徐可渝沒醒。

席曼香不知傷愈後的後續如何,好像一切又會重新回到原地。

江言看出他的心事,安慰他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看,徐先生本來對你……那樣,現在也對你很滿意了。”

他的停頓含義良多。

湯執覺得徐升可能不是對他滿意,隻是沒有別的選擇。

能達到他標準的人實在太少,所以將就地讓湯執待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