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難道是幻覺
腦中浮現出那跑堂少年煞有介事的模樣,那熱情的眼神。
依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家店果真如她所猜測的那般,是家黑店。可當她親眼看見他收取人命如割斷草芥般無所動容,甚至習以為常時,她又有些抵觸。
“他還是個孩子,你連一個孩子都不會放過麼?”
咬住嘴唇,殷荃在猶豫了半晌後終於還是開了口。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夏侯嬰淡淡的開口,言語裏含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清冷。像簌簌飄落的飛雪,落在耳邊一霎冷入骨髓,一霎消融不見。
拖著屍體的衛鈞和龐班從自己身旁走過,殷荃看到,那兩人盡皆睜著眼,眼中有迷茫有困惑更有恐懼,仿佛直到已經魂歸彼岸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什麼人以何種方式抹去性命般。
凹凸不平的石板地麵上,甚至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幹淨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可以出去了……”待衛鈞和龐班雙雙離開,夏侯嬰站在原地,看也不看她,隻漠然開口。
一動不動的望住那道頎長身影,殷荃蠕動了一下嘴唇。
盡管對夏侯嬰的行為有些抵觸,但她更加憎惡這黑店兩人的做法。今日之前,那兩人必定已經靠著這種方法謀害了不少人命。
要論無辜,那些被無端的殘殺的人命才更無辜,那兩人頂多算是死有餘辜。
“我,能不能留下?”短暫的沉默後終於開口,她瞧著他,視線裏有詢問。
眉心輕蹙,夏侯嬰沒有應允,但也沒有反對。
他其實並不願意被她看見自己收取人命時的模樣,與之相比,他更希望她安分的待在王府裏,怒斥自己的潔癖與冷情。
她闖入的一瞬,他有些驚訝,驚訝於她的大膽無畏。
入住前明明怕的要死,甚至不惜建議露宿野外,也不願住進這裏。可當她聽到他這邊的動靜時竟毫不猶豫的闖了進來,真不知道她起初的恐懼究竟來自何處。
殷荃,永遠都是一個不能用常理去理解的一個人。
見夏侯嬰坐在破敗腐朽的棗木臥榻上,殷荃抿抿唇,小心翼翼的在身後關上門,卻並沒有朝內多走一步,而是搬了凳子,就那麼坐在了門口。
“過來。”蹙眉瞥向她,夏侯嬰突然有點無奈。
聞聲,殷荃心中微微一顫,慢慢吞吞的朝他蹭了過去,卻在挪到雕花柱子邊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
“夏侯嬰,其實那兩個混賬是死有餘辜,你別生氣好不好?”試探著開口,她偷眼瞧他。
“本王沒生氣。”清冽的聲線裏忽而染上一抹柔軟,帶著微不可查的無奈與溫和,像融化在春日暖陽下泛著瑩瑩淺光的冰雪。
啊咧……
察覺到他與往日稍稍有些不同的語氣,殷荃眨眨眼,燦若星子的黑眸裏有不解有困惑。
是夜太深她太困所以出現幻覺了麼……
為什麼覺得此時的夏侯嬰好像與以往有什麼不同……
還是,他被遊蕩在這裏成不了佛的冤魂給附身了?
越是這麼想著,殷荃就越覺得合情合理。
她自己就因為莫名慘死而魂魄不散,所以才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年來到了這個倒黴時空,進入了這副倒黴的身軀,然後更倒黴的遇見了潔癖裝叉高冷麵癱的夏侯嬰,從此開始了一段狗血狂飆的傳奇之旅。
看著她忽明忽暗的古怪神色,夏侯嬰擰起眉心,剛剛開始有些軟化的心思忽而就被她那光怪陸離的神情給衝擊的煙消雲散。
心緒逐漸平複,他抿直薄唇,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
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夜無話,殷荃醒過來的時候,臉正貼在夏侯嬰的大腿上。
猛地一驚,她想起身,卻發現脖子痛的根本動不了。
尼瑪,她落枕了!
心中暗罵一聲,她淚流滿麵。
什麼時候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還有,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爬上他的大腿的?!!
難道她睡著以後會夢遊?!還是特別牛逼的那種,能無視夏侯嬰的各種技能?!
好像,不太可能。
現在要不要起來?
萬一她真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霸占了他的大腿,那他會不會在她醒來以後一巴掌拍死她?!
“醒了?”
正猶豫著是要繼續裝睡還是趁夏侯嬰沒醒的時候偷偷溜走,頭頂上方赫然傳來一道清冽如冷泉般的聲音。
“我不是故意的!!”低吼一聲,殷荃猛地坐起身脖子依舊歪著。
眉心一皺,夏侯嬰輕咳了一聲,聲音雖小,卻如巨石入海,擊起千層白浪。
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殷荃震驚,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落枕,扭頭去看他,卻被脖子上傳來的劇痛給牽扯的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