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死者複活
眼皮子掀也不掀的徑直從那幾人當中穿過,顧樓南始終氣定神閑,仿佛全然未曾察覺到從那身後幾人身上傳出的森森殺氣般。
“此處人來人往的,想必你家主上現在還不希望搞出什麼風吹草動……”驀然站定,他聲線閑散,字裏行間處處透著股不以為然的戲謔,語氣卻是堅若磐石。
說著,他慢條斯理的回身,微挑了棱角分明的下巴睨向從方才開始就未曾挪動半步的殷荃,忽就飄身離地,刹那間便來到她眼前,長臂一卷就帶著她越過眾人頭頂,徑直飛上了對麵青黑的房簷。
“抱歉,本國師還是不希望被人打攪!”笑彎雙眼衝衛鈞朗喝一聲,顧樓南說完也不顧殷荃的反抗掙紮,一個縱身便化作一縷灰煙消失在眾人眼前。
唇線抿直,盡管衛鈞很想追上去,可此時此刻,更令他在意的並非將王妃拐走的某位善變國師,而是那幾位殺氣森重的黑衣人。
回轉身形將視線在那幾人身上來回兜轉了一圈,衛鈞撓了撓後頸,不禁在心底唏噓了一陣:隻有三個人的話,他一個人還是可以應付過來的……
樂正坊東街上,殷荃邊掙紮邊怒吼:“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唉,倘若本國師拒絕呢?”
“放開我!!”抓住顧樓南的手腕張嘴就是兩排鮮紅牙印,殷荃死死咬住他不放。
垂眸瞅著那張因了怒火而漲得通紅的嫩滑小臉,原本應當是極具威脅性的動作現在看來竟是令人覺得好像有那麼點可愛。
不著痕跡的勾了唇,他幾乎是下意識間朝著那張吹彈可破的臉頰伸出了蒼白如紙的修長手指,卻是突然頓住,隨即很快將手藏回衣袖。與此同時,耳邊更傳來她稍顯尖銳的怒吼:“你這混蛋不知道痛的嗎?”
“就算斬下這條手臂送你,我也甘之如飴,隻是這點程度又算什麼?”輕笑著應聲,顧樓南並未將視線在殷荃身上停留許久,而是話鋒陡轉道:“到了。”
聞言一愣,殷荃循著他的視線朝前望,硬生生將“死變態”三個字兒改口成了“為什麼”。
無視她略帶震驚的困惑,顧樓南但笑不語,鬆開了從方才開始就緊纏不放的手臂,稍稍理了理雙襟,遂道:“我瞞騙全天下的人,甚至連自己都騙,卻唯獨不會騙你,所以,你要做的事隻有一件,那便是相信我。”
一瞬不瞬的瞧著那雙已然完全眯縫成兩道新月形的狐狸眼,殷荃扁扁嘴,隻覺喉嚨一時間有些幹澀,卻很快便將這種令人煩躁的情緒從腦中驅散。
揮手打開遞到麵前的手臂,她向前邁出一步,忽而在原地站定,扭頭望向仍舊維持著先前動作的顧樓南,蠕動了一下唇瓣道:“你是如何發現此處的?”
不待她話音落定,一道人影便出現在房屋稍顯破舊的門口。
“草民,拜見國師大人。”
循聲望去,殷荃挑了眉梢,原本抿成直線的雙唇微微張開,緊接著忽就瞪圓一雙杏目,望向眼前人的神情顯出一絲驚異。
“您……”
“國師大人……”對殷荃出現在此時此地這件事顯得有些始料未及,那人眉心微蹙,詢問性的看向揣著袖子的顧樓南,後者隻抿唇頷首,並不反對。
“天氣這般寒冷,不請我們進屋暖和暖和麼?”笑眯眯的聳肩,顧樓南說著朝身旁的殷荃瞥去一眼。
見狀,那頗有些年紀的老者立刻朝旁邊讓去,將兩人請進了屋。
“您老……為什麼……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您老……”
不待老者將稍顯破敗的木門關好,殷荃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困惑和驚訝,她一瞬不瞬的盯住那始終背對著自己的蒼老卻依舊挺拔的身軀,眉心皺緊。
相比她的反應,顧樓南倒顯得格外淡定。
與其說是淡定,倒不如說是平靜,令人難以理解的平靜。
似是一早便料及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般,老者放好門拴後負手身,短暫沉默半晌後方才緩緩應聲:“不錯,倪某人是還活著。”
說著,倪世軒頓了頓,扭轉視線朝從方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顧樓南瞥去一眼,繼而重新迎上殷荃微微有些張大的眼眶,沉聲道:“草民知道王妃一心想要追查當年葬書案的真相,如今,王妃既已得知草民尚在人間,過去的事,便叫它過去罷了。”
“您不說,我自當您有難言之隱,不予強求。但葬書案是真,有人為此而死也是真,這些都不是您一句‘過去的事’就能揭過的。”殷荃不緊不慢的說著,視線始終在倪世軒身上定格,從未挪開分毫。
唇線微抿,倪世軒伸手撚了撚方正下巴上的一縷灰白胡須,短暫沉默了半晌後轉向顧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