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涼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忍再去看她的眼睛,隻微微別過臉。這輩子除了顧卿恒,再沒有人能如身邊的三個宮婢那樣能對我盡心盡力了。可我卻要親手,將她從深宮推進另一個形似深宮的地方去。
還是,要她獨自一人……
半晌,見她跪下,朝我磕頭道:“奴婢願意。”
“晚涼。”我哽咽看看她。
她又道:“奴婢願意去做娘娘的眼睛,如果娘娘記得那時對奴婢說的話,那奴婢也告訴娘娘,奴婢也一直記得。奴婢說,等有一日娘娘真的過的好了,奴婢再聽從娘娘的安排。如今,正是奴婢為娘娘效力的時候。何況,做晉王的側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奴婢過去,必也不會太委屈。”她一字一句說得淡然,絲毫聽不出不悅與躊躇。
我忽然間,說不出話來。如果她求我讓她留下,也許我心裏還能好受一點。可偏偏,她是如此懂我……
從芳涵要她過景泰宮來伺候我開始,我與她,不知不覺已經彼此深深地了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便能知悉的心中所想,無需我言明。
二人靜靜地待在房中,好久好久,我才俯身去扶她起來。
其他的話,她也不說,隻問:“娘娘要奴婢如何做?”
這次晉王來皇都,皇上已經賜婚北齊郡主給他,所以,不管是我,還是太後,再說要送個宮婢給他做側妃,那於情於理,都是不合的。
所以,此事最好,是晉王自己開口。
如何讓他自己開口,才是現下最大的難題。
思忖了片刻,我開口道:“明日本宮過熙寧宮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會尋了理由讓你出宮去辦事。明日無事,晉王應該會在驛館,你今日衝撞了他,就說本宮命你去給他請罪。剩下的事情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
晚涼遲疑了下,終是點了頭:“是,奴婢明白。”
又看了她一眼,我轉了身道:“如此,你便早些回去歇著吧。”
她卻並沒有馬上下去,隔了會兒,才又道:“娘娘,奴婢鬥膽,想問太後要奴婢看什麼?”
是了,我真糊塗了,太後交待的事情,還未曾說完啊。卻也不回身,隻道:“監視晉王是否忠心,另,不得讓北齊的郡主涎下晉王的子嗣。”
身後之人應了聲,終是道:“奴婢明白,奴婢先行告退。”
聽著晚涼退了下去,我才緩緩回身,真要她去那麼遠的地方,日後怕是再難見著麵了。想著,心裏萬分舍不得。心裏難過著,又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翌日,去熙寧宮給太後請安的時候,指了晚涼給她看,太後隻需我一個動作.便已經了然於心。
說了會兒話,她當著眾人的麵,突然說要帶了宮中的點心去給兩位王爺嚐嚐,因著點心多。她在喚了淺兒的同時,又隨便指了我身邊的一個宮婢,自然,是晚涼。
朝晨有些詫異,此事我還未曾告訴他人。
從熙寧宮出來,瞧見千綠扶著千緋在前麵走著。千緋已經有了近五個月的身孕了,她的小腹已經明顯隆起。我才又想起舒貴嬪的話來,不免笑一聲,她的肚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的。
“怎麼,你也是想著她腹中的帝裔究竟能不能生下來麼?”
我吃了一驚,回頭,見姚淑妃赫然站在我的身後。而她的目光,冷冷地看著前麵的兩個人,眸中閃過一絲怒意。
緩緩地,琢磨著她方才的話,她果然是懷疑的。隻是我愈發地佩服她了,這麼久了,都能按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