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又說了什麼,黎知白突然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張了張嘴,聲音發緊道:“劉局, 您……確定嗎?”
白忻言感覺到他的反常, 有些奇怪地看向了黎知白, 等對方掛掉電話,立刻問道:“什麼案子?”
黎知白神情有些恍惚,其中複雜比剛才更甚, 看著白忻言毫無所覺但略帶關心的樣子, 一時間顯得頗為掙紮。片刻後,他閉了閉眼,聲音裏帶著一點點微不可查的顫唞, 輕聲說道:“西街發生了人為的爆炸案, 目前兩死一傷。劉局說……手法跟十六年前的爆炸案很像……”
白忻言一下子睜大了眼, 臉色幾乎是霎時間白了。
十六年的爆炸案,是路子楓親身經曆過的,他勉強逃過一劫,但他的母親卻是就此離世。而當年的凶手,至今還沒有抓到。
這是路子楓最大的心結,雖然從不提起,看起來他似乎也放棄了繼續追查,但實際上隻是在心裏埋得很深,輕易不會讓人發現而已。
祝淩知道這一點,所以對於告知他這件事十分猶豫,而且也非常擔心。黎知白說完後,便滿麵憂色地看著白忻言。
白忻言臉色煞白,一動不動地僵硬了好一會兒,但表情卻沒有太大變化,迅速泛紅的眼眶被厚厚的鏡片擋住了端倪,隻是拿著書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從用力到幾乎泛白的指節才能看出他內心的洶湧起伏。
等他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後,連忙微微低下頭收拾好了神情,又迅速平複了心情,鬆開手微不可查地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把書放回桌子上,避免和祝淩對視,一邊故作平淡地說道:“所以這次的案子需要我避嫌嗎?”
表麵看起來白忻言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冷靜自持、理智有度,但他逃避的視線和控製不住細微顫唞的手指都能讓人感受到內心的不平靜,連帶著沒有起伏的語調,都顯出刻意掩飾的味道來。
“好!”張程頓時忍不住低聲稱讚了一句。
白忻言的表現十分克製細膩,對於電視劇來說這種不夠明顯的演技可能是不太討好的,但他很聰明,雖然表演的幅度不大,但卻把那些細節都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出來。這場試鏡的觀眾是張程等人,於是他表演時就故意挑選了一個他們這邊能看到的角度來展現細節,並且會引導觀眾注意到。比如說手指的細微顫唞,白忻言就先通過一個放書的動作,讓他們的視線都先放到了自己的手上,進而讓人自然而然地發現了原本很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正式拍攝時當然是可以通過鏡頭給這些細節特寫的,但現場能有這樣的表現力和表演意識,也不得不說是相當出色的了。這些技巧讓他的表演雖然內斂,但傳達的感情和信息卻足夠到位,同時也是完美符合角色設定的選擇。即便不是很適合電視劇的演技,但可以想見效果絕不比相對誇張的表演方法差。
一個會自己找鏡頭、引導觀眾注意細節的演員,對於導演和後期剪輯來說都會省事很多。而且不得不說,白忻言的表演似乎有非常強的感染力,明明這段的情感完全是收著的,白忻言演得也很克製,但不知為何,張程就是感覺壓抑的氣氛十分濃重,還帶著驚疑和痛苦,仿佛跟劇情裏的路子楓感同身受了一樣。
張程見過的好演員不少,劇情高|潮時能帶觀眾一起跟著入戲的也不乏人在,但一個並不算特別激烈的情節點,會出現這樣的感染力,張程還是第一次見,以至於一時間都拋開了自己挑剔要求高的人設,忍不住直接叫起好來。
但旁邊聽到這聲“好”的幾個人都沒有表現出驚詫來,畢竟他們也想叫好的,隻不過被張程給搶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