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終於在最後時限以前,傅詩彤交上了翻譯稿。
原本挺和善的李老板,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一般,對她百般挑刺。
價格一砍再砍,到最後隻剩了原價的六成。
班長跟她說過,如果對方砍價,隻要不低於一半的價格是可以接受的。
但傅詩彤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她在這其中耗費的精力和心血,隻有她自己知道,然而這並不是給她加價的砝碼。
放下翻譯稿,李老板翹著腿,說道:“就我說的這個價,你要接受,那就去財務部領錢,不接受麼,那我就隻有另找他人了。”
心裏好似從油鍋裏過了一遍,傅詩彤艱難地說道:“我可以接受。”
李老板抽出一張單子,擱在桌上:“那邊領錢。”
看著早就開好的單子,傅詩彤知道對方早就料準自己會答應。
本就是家員工不到二十人的小企業,所謂的財務部,也隻有一個管賬的會計。
接了單子,塗指甲油的會計懶洋洋地瞄一眼,說道:“等著。”
傅詩彤看了看時間:“不好意思,姐姐,我一會兒還有課,能不能快一點。”
“姐姐?你叫誰姐姐呢,我這麼年輕,你也好意思叫我姐姐!”會計拍著桌子,“你們這些女孩,仗著自己有兩分姿色就眼高於頂,不就是看我們老板人善良,才想用亂七八糟的手段來騙錢,我告訴你,我可不傻,不會被你這麼騙過去,兩千,最多隻給你兩千,愛要不要!”
無緣無故的發火,讓傅詩彤很是不解,聽到這後麵,她卻是明白了。
這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鬧了半天,還是為了砍價。
兩千比自己預想的要少太多,傅詩彤不是很樂意。
可這私活本來就沒簽合同,也不受法律保護,給多給少,都是人一句話的事。
“好,兩千。”傅詩彤點頭。
會計哼一聲,磨磨唧唧地拉開櫃子,扔出一疊人民幣:“拿了錢就快走,最見不得你們這些人,以為會點洋文就了不起了一樣。”
一張張數過,傅詩彤說道:“少一張。”
會計臉色微變:“你說少了就少了?”
傅詩彤當著她的麵數了一遍:“少一張。”
會計黑著臉,不情不願地又給了一張。
傅詩彤接過錢,收進包裏,“我這樣的女孩,的確沒什麼了不起,但比起一個上班時間塗指甲油的人,卻還是綽綽有餘。還有,我叫你姐姐是出於客氣,而不是因為你年輕,這一點,請你搞清楚。”
“你說什麼!”會計一把伸出塗的跟血似得指甲,“你再說一遍。”
傅詩彤看著她,冷冷說道:“潑婦。”
她本身是想長期合作,可這樣一個再三壓價的公司,實在不適合她繼續合作下去。
窩囊氣吃一口就夠了,天天吃也是夠惡心的。
會計哇呀呀地叫著喊著,二話不說就要衝上前。
旁邊有同事拽住了她,又衝傅詩彤使眼色讓她趕緊走:“算了算了,姐,別跟她一般計較。”
背起包,傅詩彤走出這家公司,長出一口氣。
坐上公交車,她看著窗外,微微出神。
她早就知道這個社會的複雜,但因冷皓軒的庇護,給她撐起了一片美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