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就不是同樣的心境了。這是我們的新婚旅行啊,假裝的新婚旅行也是新婚旅行,意義不一樣!”
“他們說今晚極光會出現的。”
陸西城指的“他們”,是旅社老闆和其他客人,他們分散著坐在其他幾輛車中。和我一樣,他們也都滿懷期待地等候極光的出現,其中好幾個客人也都因為大雪封路而改簽了機票。錯過了今晚,下一次不知何時才能踏上這片冰原。
我趴在車窗前等著,許久許久,我困得眼皮都快合上了,極光卻並未出現。
“看來我的運氣還是不夠好。”我升起車窗,完全放棄了等待。就在我歎氣的時候,陸西城突然說了一聲:“看外麵!”
我一個激靈,發現天邊驟然出現了一條綠瑩瑩的光帶。
我顧不得因生病而變得虛弱的身體,打開車門,一路朝著冰湖小跑過去。陸西城在我身後說著慢點,我充耳不聞。
就在我從車子跑向冰湖的幾分鐘內,綠色的光帶越來越顯眼、越來越強烈,光帶的數量也越來越多。就像一大群聚集在一起的螢火蟲在天邊熱烈地舞動著,那樣極致的美讓我有種感覺,仿佛我們不是在這個世界,我們就在北歐那遙遠而古老的神話傳說中。
如果說初到冰島我內心就已經充滿了驚歎和豔羨,那麼此時此刻,眼前的極光無疑給我們這場“新婚旅行”畫上了完美的句號。這在我的記憶裡將是永恆的一幕,即便多年以後回想起來,我想我一定都會清楚地記得,我曾和最在乎的人一起站在世界的盡頭,看過同一片風景。
我興奮極了,回頭對陸西城說:“我差點以為”剩下的話卻梗在喉嚨口,遲遲說不出來。
“你們這是……”我的聲音有些顫唞。
我看到的畫麵是這樣的:旅社老闆和客人們每人手上端著一個香薫蠟燭,他們微笑著,慢慢地向我走來,慢慢地圍成一個圈,將我和陸西城圍在了中間。
我隱約能感覺到,對於一對情侶來說,這一幕將意味著什麼。我不知所措地捏著羽絨服的衣角,連思考的力氣都已然失去了。
陸西城從一個女孩手中接過一束綠色的植物,在我麵前單膝跪下。借著燭光,我看清了,他手上拿著的是尤加利葉,我的心跳就這樣靜止在那一束尤加利葉前。
陸西城微笑著看著我,把尤加利葉放在我的手心。這是一種不屬於他的笑容,這種笑會讓我誤以為,接下來的這個動作他曾為我排練無數次——他從羽絨服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戒指盒。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往外滲,嗓子堵得不行,比感冒時還要酸澀一萬倍。可這種酸澀帶給我的不是痛苦,而是感動,還有感激。
“愛不愛沒關係,用一場有誠意的求婚儀式打動我!”
我才說過的話,他卻時刻記在了心上。可他越是對我好,我越是強烈地想要得到他的愛。在這短暫的幾秒鐘內,我反復地問自己,愛不愛真的沒關係嗎?我隻是單純地想成為他的妻子,還是會更貪婪一點,希望他能像我愛他一樣愛上我?
陸西城打開戒指盒,“問我:“廖馨馨,未來的日子,你願意陪我一起走下去嗎?”
他的眼神真摯得再次給了我下種錯覺:他很愛我,甚至比我對他的愛還要強烈。我多希望這種感覺是真的,雖然我明知道那是假的。不過,是假的也沒有關係,未來的路還很長。那是一條隻屬於我和他的路,縱使荊棘叢生,也敵不過一路上有他。
我伸出左手,手指一直在顫唞著,也不知是因為天太冷了,還是因為我激動得難以自持。我眨了眨眼睛,有溫熱的液體滑落下來,滴在了還未消融的積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