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入骨。不由一震。雖隻一眼便低頭,但顯然不是錯覺。
自忖剛才聲音不大,不知道此人如何就注意到了自己這句無聊調侃。
再細看那人,卻是之前所見夜月穀那個不男不女的高個。又留心看他手下,是一副山水作品,遠遠看不清細節,但那浩淼姿態卻溢紙而出。比起詩詞,重穿對畫的感覺要有譜多了,不由有些在意。
“看納南白。”這時,慕少艾在他耳邊提了一句。卻是第二批選手上台了。最後一個施施然穿著白衣的,正是納南白。這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樣一副有條不紊,雷打不動的表情和姿態。
“明明還是個小屁孩麼!”重穿嘟囔,又不由回想當時玄武湖畔他持簫吹曲時,眼裏有平時沒有的狂熱,遠比他平常的樣子有生氣。居然不知死活地,隱隱盼著再聽一次那個曲子,哪怕是催命閻羅,也蘊含了生命的熱情。
納南白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管玉筆,看那色澤泛青,大小與他的玉簫顯是一對。筆尖狼毫灩灩,隱有金光。
慢條斯理地蘸了墨,抬起頭,突然轉眼朝重穿這邊看來,重穿不防,兩人目光膠個正著,這一下居然半晌糾結。
直到重千斤的鼻子脫離航道恨不能幾萬光年,慕少艾疑惑來回晃腦袋差點落地,連重千裏都忍不住咳嗽一聲,重穿才醒神挪開視線。再抬頭時,納南白已然下筆,雖則小小年紀,筆走龍蛇,身形如嶽之峙,那份氣勢淡漠恒堅如遠山。
即使不看字,也知道是好的。
聽得評委嘖嘖讚歎,搖頭晃腦激動地說著什麼。
抬起那卷軸,五個大字,筆意蓄力待發,又仿佛被無形桎梏。
惆悵懷平素。
重千裏看看貼,又看看重穿。“小穿覺得這字可好?”
重穿點點頭,又搖搖頭。“好是好,就是太累。”
小小年紀,仿佛背負了多少歲月沉澱一樣。這個淨水機水垢可深了。莫非你也是穿穿穿穿穿來的麼?
慕少艾一邊聽不懂:“這字怎麼累?”
重千斤哼一聲:“不懂就別跳出來丟人。”
慕少艾笑著衝他齜牙:“與重三少共勉!”
這麼一折騰,第一輪比賽已經結束。中場休息,重穿等自回房用了午飯,中間慕少艾重千斤照例打打鬧鬧,重穿時而滅火,時而潑油,一邊重千裏含笑看熱鬧,倒也自在。
到了申時,眾人又回原位坐了。
第二輪比賽選手已少了一半。開始正式的武力對決,雙方要以詩畫書法相關的武技和兵器對決,先認輸或者落下高台的就失去資格。
一時台上使判官筆的,舉硯台的,更誇張的還有個口吐黑墨的紛紛登場。
隻見顏料與意境齊飛,筆墨共臉蛋一色,看得重穿等人眉飛色舞,大呼精彩。這才叫比武啊!
沒一會,納南白上場了。
重穿很有些期待。
隻見他衝對手微微頷首,就靜靜站在那裏不動了。
那對手使兩個判官鐵筆,看他氣勢,一時倒也不敢先下手,但納南白似乎比他沉的住氣,眼看底下噓聲漸起,不由有些浮躁,想想眼前不過一個毛頭小子,再厲害又有何懼,縱身上前,兩臂一送,雙手鐵筆已點向納南白肩頭,意欲一招廢了他的出手。堪堪靠近時,眼前白影一晃,隻覺鐵筆再也把持不住,身子已跌落台下,麵上生疼,一觸滿手的血。人都呆了。
這一下電光火石,納南白的動作卻依然優雅,仿佛隻是輕描淡寫抬筆寫了一劃。
重穿看著台上斷成四截的判官筆,目瞪口呆。“哇,那什麼毛筆啊,居然能把鐵筆一劃而斷,莫非塗了腐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