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等待。重千斤欲待反對,重千金幾下起躍,早已去得遠了。看看昏睡不醒的慕少艾,如果把她扔下,回頭少不得被重穿埋怨,何況畢竟是個姑娘,拋不下手,隻得恨恨瞪她兩眼。
誰想重千金這一去半日不歸,重千斤記掛重穿生死不明,叔可忍嬸不可忍,抱起慕少艾,一邊暗罵這個累贅誤事,一邊一路沿島搜尋。
走得半個時辰,竟在一片小樹林外聽到一聲叫喊。聲音不大,也說不得動聽,但於自己卻恍如仙樂。一眼望去,正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呆呆地坐在那裏,懷裏抱著一個人,一張小圓臉滿是淚水。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重千斤第一次有了想感激誰的心情。腦子裏頓時什麼也沒有了,隻是一個念頭:太好了,他還活著,還活著。眼框不可抑製地發熱。
接下來變故多多,兩個也沒機會交流,等平靜下來時,重千斤發現,重穿的情緒有點不對。
似乎,總在躲避自己的視線,又老是在背後偷摸打量自己。
很想問問他是怎麼回事?可是想到那個在水裏跟他糾纏的修長身影,想到他莫名其妙在小樹林裏抱著司徒的詭異,又問不出口。
那個救他的男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不來跟自己解釋!還老用這麼古怪的眼神看自己?到底他對他隱瞞了什麼?到底他把自己當什麼人?
生氣。辛酸。委屈。
看看他帶著疏離厭煩的眼神,心裏絞成一團。想想自己和大哥問他司徒臨終說的什麼時,那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亂。
現如今隻有他們兩個活人,躺著的慕少艾不算。
看重穿還是一副故作自然,左右言他的神態,看他對著慕少艾又一臉關愛,脈脈含情的樣子(重穿:明明是心事重重好吧。作者:這就是時下流行的3D有色眼鏡。),手不由攢緊了。心裏陣陣發涼,嘴巴傳來苦味,卻是不知覺中咬破了。
少年心事最是透明,少年心事又最是曲折。
明明兩個都最重視對方,偏偏最不信任的人也是他。
因為一時意氣,寧折不彎,所以不屑解釋。然而這小小的誤會,卻導致了後日不可逆回的分叉。
人生,是由無數個細節組成的,當日看似點滴情緒,是鑄就後日的命運洪波。
重千斤在這邊默默站著心潮起伏,也並未料到一步之隔的重穿,同樣洶湧澎湃著他們的最初。
如果不是下水。重穿想,或許他不會這麼介意重千斤先救慕少艾的舉動。
這一世,他一睜開眼,正是被人從水裏撈上來,對上的第一個人,晃著肥白可愛的腦袋,一雙漂亮又淩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他,用脆生生又很有氣勢的聲音說:“你醒啦!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淹死了!是少爺我救了你,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1937年,奧地利科學家勞倫茨,在觀察小灰天鵝破殼出生時發現,小灰天鵝會把第一眼看見的動物當成媽媽。無論這個動物是天鵝,是母雞,還是他。後來他還發現,把動物換成會活動的雞鴨玩具、風船等,也一樣有效,甚至最後,他隻是在小天鵝破殼而出之前,對著這些蛋喊“來,來”,小天鵝出來後就會跟著他的喊聲跑來,而不是追隨他們真正的媽媽。勞倫茨把這奇妙的現象稱之為“印刻現象”。通俗點,就是雛雞情結。
對當時的重穿來說,三歲的重千斤,就是他的母雞。
雖然事後知道,此小P孩在他的救援活動中隻是起到了發聲警示的作用,他還是一門心思載了進去。
三少同誌永遠想不到,估計也永遠不想知道,他和重穿的感情始於這著名的雛雞情結,而不是他所以為的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