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堂燕見過兩次邊修安,十五六的小男孩像隻脆弱的白鳥,皮膚近乎透明,看著就覺得這孩子活不長。邊修安空洞的眼瞳掃過謝堂燕,不發一言,纖細瘦弱的手指玩弄著一朵薔薇花。
“你要去接?”謝堂燕問,他駛入停車場,打方向盤停入車位。
“我想帶煙煙去接。”邊修平說,他和餘煙談了半年戀愛,可是他實在操心邊修安的身體,想讓餘煙看看,給個預判。
“那你問問煙姐。”謝堂燕說,他拿起車鑰匙,推開車門,“見家長啊,這就定了?”
“我也煩呢。”邊修平撓撓頭,關上車門,抬頭看大酒樓的牌匾,“呦,吃龍蝦啊?”
“大龍蝦,大閘蟹。”謝堂燕攬住邊修平的脖子,“走。”
“燕子長大了,知道孝敬哥了。”邊修平假意抹眼淚,“老懷甚慰。”
“滾滾滾,你就知道占我便宜。”謝堂燕走進酒樓大堂,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邊修平新奇的跟上去,坐在謝堂燕對麵:“怎麼,舍不得錢開包廂?”
“咱倆開個包廂,不浪費啊?”謝堂燕振振有詞,“就坐大廳,這多熱鬧。”
“行行行,誰掏錢誰做主。”邊修平也不矯情,隨手把昂貴的定製西裝外套擱在座位上,“你點吧,我都行。”
謝堂燕翻了翻菜單,點了幾個招牌菜,和一杯鮮榨西瓜汁:“遵守交規好公民。”
“快點吧,餓死了。”邊修平催促道,他拿起一顆糖塞進嘴裏,“下周我去日本出差,要我給你帶點東西嗎?”
“不用。”謝堂燕合上菜譜,“哪敢讓邊董做代購的活計。”他說起今天開會的事,“我準備籌辦個工作室,專門捧我大侄子。”
“行啊,省的我交代海闊他們留意。”邊修平低頭剝花生,仔細把紅果衣剝掉,留下白白胖胖的花生仁放在果盤裏摞成一堆,“甲方爸爸是比我們乙方好辦事。”
“這給我邊哥謙虛的。”謝堂燕抖了抖雞皮疙瘩,海鮮大餐端上桌,他伸筷子夾了一隻龍蝦放進邊修平的盤子,“這是我敬邊董的。”
邊修平毫不客氣的收下:“燕子真懂事。”
聽到這個稱呼,謝堂燕橫了他一眼,作勢要收回龍蝦,邊修平抬起筷子擋了一擋:“別啊我錯了。”
兩人嘻嘻哈哈吃完飯,邊修平擦了擦油乎乎的手指,瞧了一眼手機屏幕,說:“海闊那邊給你大侄子安排了試鏡,我發給你看看項目。”
“行。”謝堂燕點點頭,毫無形象的打了個飽嗝。
“金燕子,您可注意點形象吧。”邊修平寒磣他,“你這一個嗝,碎了萬千少女的芳心啊。”
“包括你的嗎?”謝堂燕問。
“那必須,我是VIP,不排隊。”邊修平拿起手機將消息發送給他,“我看這項目挺好,讓你大侄子上陣練練。”
“也是,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謝堂燕點開手機,仔細看了看,“這個項目我眼熟。”
“怎麼?”邊修平問。
“曉靈也接了。”謝堂燕蹙起眉毛,黨曉靈是他塞進去的,他直覺自己給自己刨了個大坑,他說,“唉,試鏡那天我得去現場看看。”
“新歡見舊愛。”邊修平幸災樂禍地說,“後院起火了吧。”
“嗬嗬。”謝堂燕發出兩聲冷笑,站起身去結賬。
結完賬,邊修平拎著西裝外套站在門外等他,指縫中夾著一支煙,他抽了一口,吐出長長的煙霧,像是具象化的歎息:“愁啊——”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到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內慘——”謝堂燕唱了一段,有模有樣的,拍拍邊修平的肩膀,“過往的官人,可憐可憐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