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的自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本以為可稱為“獨門絕技”的搭線問脈,猝不及防的撞上羅裏曼的“視尿辯病”,雖然沒有給國之中醫丟人現眼,但陳風救女心切,第一陣戰平,心中不免忐忑,因為接下來,羅裏曼不知出什麼題,如果他難以應答,帷幔中的魔頭,留給他的機會便不多了。
“這位先生?怎麼了?”羅裏曼蹩腳的中國話響起。
陳風回過神來,看著羅裏曼:“無事無事,我在驚歎先生之術。”
羅裏曼聽後哈哈大笑,“這有什麼,我們西醫是很神奇的!”
陳風搪塞的點了點頭。
“那我要出題了。”羅裏曼說道。
陳風將竹杖換到右手,左手呈“請”的姿勢。
“我需要一瓣橘肉,把橘肉裏麵的果核取出來,並且不破壞橘肉的樣子,誰做到快做得好,就算贏了。”羅裏曼一字一句的說。
宮中太監遂去準備。
“橘肉?”陳風將信將疑的問道。
陳風知道這叫手術,是西洋醫術的一種,需快刀一把,施術者要手法平穩,從而進入人體或其他生物組織,以外力方式排除病變、改變構造或植入外來物。中醫之中亦有這一治療方法,但一般都不改變天人合一的身體環境,可像羅裏曼所說,對橘肉這種如此微小之物施術,陳風卻是從來未曾試過。
話雖如此,今日長春宮,陳風畢竟是代表了當今中醫的至高水準,還是能夠做到陣腳不亂。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道:“請!”
羅裏曼點了點頭,接過玉盤之中的橘肉,放在太監們剛剛搬來的琺琅桌上,羅裏曼用手遮住額頭,看看頭頂的太陽,換了個身位,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大家都屏住呼吸,太監宮女們也都悄悄斜著眼睛,將目光緊緊彙聚在那張桌子上。
隻見羅裏曼從懷中掏出一個皮夾,用雙手在桌上快速鋪開,裏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再細細一看,件件鋒利,原來都是些刀具,長的、短的、寬口的、窄口的。
“這些東西也可以帶進宮?”陳風輕聲問身旁的太監。
“太後準了。”太監回道。
羅裏曼拿出一個兩片刀刃的的刀。此刀一頭張開,另一頭連在一起,形似剪刀刀刃,卻刀口朝下。羅裏曼左手小指輕輕搭在橘肉的尾部,固定橘肉,右手大拇指食指捏刀將兩個刀片合二為一,順著橘肉的白絡,輕輕劃過。
陳風杵著杖,瞪大了眼睛緊盯著。
羅裏曼捏刀的兩個手指輕輕鬆開,橘肉上的刀縫瞬間被撐開,變成了一個小口。羅裏曼將手從刀刃拿開,刀子穩穩的立在橘肉上,並維持住橘肉被撐開的模樣。接著,他又取出一把更細更小的刀,像極了針灸銀針的長短大小。
羅裏曼慢慢的將細刀頭從小口探進果肉,用大拇指和食指緊緊的捏住細刀的上沿,小心翼翼的摩挲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整個長春宮安靜極了,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羅裏曼右手不動,收回左手,又從夾子裏取了一根挖耳勺一樣的東西,隻不過這根挖耳勺更細、更長。
他將細勺湊近橘肉,握刀的右手也慢慢作靠攏狀。突然,羅裏曼用右手小指帶動手腕巧妙回勾,左手細勺穩穩一接,當真將橘肉中的小核給取了出來。
“這..這手上功夫神了。”陳風身旁的太監壓低了聲音說道。
陳風顯然也很驚訝,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羅裏曼用相同的手法,又取了三粒小核出來。
“好了,該縫合了。”羅裏曼頭也不抬,自言自語道。
隻見他從夾中取出長針一根,又摸出一段極細的線,抽拉了大概三寸的長度,將線一端與長針連在一起,對準橘肉的開口,開始穿針引線。
不一會兒,羅裏曼指尖一拈,“好了。”
太監第一時間走上前,將橘肉、取出的果核置於九龍鑲玉托盤上,向帷幔走去。
顯然,帷幔後的人對羅裏曼的快刀細活還是比較肯定的,傳出話來:“這西洋之術還真是細之又細,今日汝之技,實乃大開眼界。”
“太後過獎了,這隻是西醫的入門。”羅裏曼的聲音中分明帶著幾分傲慢。
太監端著托盤,走到陳風麵前。
“陳神醫,太後讓您好好看看。”太監低聲說。
陳風低頭看著盤中的橘肉,除了刀口上的一點點細線,外觀上竟沒有一絲絲改變,刀口周圍也沒有哪怕一點肉汁溢出,一旁的果核也幹幹淨淨的擺在旁邊,沒有多餘的果肉被連帶取出來。
“這位先生,該你了。”羅裏曼也對陳風做了一個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