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快活的古雄看到鏡中出現如同黑色幽靈般的一團影子。
當他看清那是一件黑色的鬥篷,看見倒影在鏡子中的模糊的血紅的鳶尾花, 他的身體已經被一條強壯有力的臂膀死死的鉗製住,而對方的另一隻手則捂住了他的口鼻, 緊緊的, 封得像泥土般結實。
古雄瞪大眼睛,連眼角的魚尾紋都綻開。
他像一條被網住的大魚一樣掙紮, 然而站在他背後的青年紋絲不動。
青年的臉龐如同黑色岩石打造而出, 那濃烈而極寒的仇恨使古雄一時沒能將其與那個魯莽又熱情的騎士聯係起來,但他很快也就看不清了, 他的雙眼開始翻白……
古雄在吉爾斯手中窒息而死。
*
盡管身為陸軍元帥, 但吉爾斯無差別虐殺英國士兵與貴族, 堅決虐殺戰俘的行徑很快受到了其他法蘭西貴族的排擠。
戰爭也不過是政治博弈的籌碼。
吉爾斯無比渴望自己從來就不是那個連處理自己的家產也束手束腳的年輕人,他渴望坐擁更多的財富與權勢……
盡管這一切對他都已失去了意義。
他返回在拉薩熱的領地,卻感到自己跨入的是一片墓地。
1432年11越15日,祖父克拉翁終於去世,葬禮從簡。
吉爾斯搬到另一座城堡,和妻子分居兩地。
他依靠美酒與聖歌度日,仿佛這兩者都具備著減輕靈魂疼痛的功效。
一日,昂列陪同吉爾斯前往城鎮市集,途中吉爾斯忽然衝了出去。等昂列追過去,便看到吉爾斯正在打量一個受驚的少年。
少年麵貌白淨、俊俏,以取悅主人為務的昂列觀察吉爾斯的表情,並沒看出什麼。隻是聽到吉爾斯用一種既似淡淡愉悅,又十足冷漠的語調道:
“他長得很美,像個天使。”
昂列很快就以“城堡招侍從”為由,給了孩子父母一些錢,將孩子帶到了尚多塞城堡。
在陰森寒冷的地窖中,在昏黃戰栗的燭光中,吉爾斯讓少年脫掉衣服。
他一邊大口灌著冰冷的啤酒,一邊看著那吊在刑架上的潔白身軀的抽搐。
然後瀕死的少年像任人宰割的魚肉被擱淺在冰冷的岩石地麵……被猥褻,被一群邪惡的烏合之眾手持利器捶打至死。
而吉爾斯在一旁,在過度興奮中,一頭栽倒,昏死過去。
他沉迷於美少年和雌雄莫辯的美少女;
沉迷於嗜血的狂歡——作為領主,他也有權像這樣恣意地宰殺他的“羔羊”。
吉爾斯名下的城堡具體幾何難以考證,但遺留下來的至少七座。每一座城堡附近的居民,都堅信藍胡子就是他們的領主,而當地的城堡就是作案現場。
為了紀念“已逝父母、親朋及亡故恩人”,吉爾斯在位於布列塔尼的領地馬什庫勒修建了神廟。盡管後來他似乎喪心病狂地變賣土地,揮霍家產,卻唯獨不包括神廟所在地的收據和通行稅。
然而,如此“虔誠地救贖自己靈魂”的吉爾斯,卻也一直沉迷於召喚魔鬼,還曾因此被遊方術士騙了好幾千金幣。
1435年,吉爾斯來到奧蘭多,恰逢市民紀念貞德之盛日。
為了麻痹自己的吉爾斯揮霍成癮,直接請數百人來重演當日戰事。
他坐在高台上啜飲美酒,觀看“自己”與“少女”一同英勇作戰的往日,仿佛在刹那間時光倒流……
每次贏得戰役,看到他如釋重負的微笑,他的心也會隨之雀躍。
往日重演,而他沉淪在幻夢之中,不可自拔。
他耽於奧蘭多,不理世事,三兩天頭花大價錢,將一場紀念奧蘭多解放日的慶典,以盛大壯觀的戲劇形式,無窮無盡地延續下去,一年多的時間便揮霍掉八萬多金幣。他變賣家產,直至囊空如洗,淪落到需要用銀聖骨盒、羊皮紙書籍抵押旅店費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