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忘懷,似三月的春風,帶著一陣飄逸,又令人倍感溫柔。
“是小鬼纏身。”簡單的五個字,嚇壞了床上的她,但他卻伸出了暖暖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安撫的拍了幾下,“你體質屬寒,偏陰,自然就比較容易沾染這些個東西,放心,等我做了法,姑娘的病自然就好了。”
爹娘的感謝聲聲不斷,可她卻惟獨記住了他的味道,也看清楚了,他的眼,他那雙灰色的眼眸,沒有焦點,沒有靈氣。
原來,他看不見。
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有些發燙,心也微微的顫唞,沒人看得見,那一年,她的心中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名為愛情。
“紫鳶,紫鳶?”黑洛星的叫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但見紫鳶抱歉的一笑,福身道,“娘娘恕罪,殿下恕罪,奴婢方才就是在想那玉佩被收在什麼地方了,奴婢這就去取。”輕巧的一句話帶過了她如浪般的思緒。她就是這般的縝密,這幾年的光景,讓她出落的越發成熟了,她費盡心機的記住了一切有關黑洛星的事,他的愛好,他的習慣。
整個紫星殿,誰人都知道,若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找紫鳶姑娘準沒錯。
“你也是,這麼小的娃娃,哪用得著你這般費心,這七彩玉,你給了他,他轉身又不知道丟在何處了。”青嫣溫婉一笑,衝紫鳶點了點頭,又將手中一直“依依呀呀”亂揮手的黑炎修交給了身邊的嬤嬤。
“哪能這麼說,這小東西可是我整個夙幽的福星,自然是不能怠慢了的。”黑洛星坦然一笑,笑聲爽朗如風,吹進了她了心中,停留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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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下午的熱鬧,夜晚的紫星殿便是清冷了許多,每當無人的時候,黑洛星總是愛提筆畫畫。
他看不見,卻極少有人知道他畫的一手好山水。
香墨,都是她在一邊一滴一滴磨出來的。墨石沾著水,“吱嘎吱嘎”的遊走在硯台之上,那聲音仿佛承載了她每晚的心事。
“殿下。”破天荒的,紫鳶第一次在黑洛星作畫的時候開了口。
“嗯?”
“再過三日,奴婢便滿歲出宮了。”她的聲音,如空穀幽蘭一般淡雅宜人。
這些年,他早已經習慣了這輕靈的聲音陪伴在左右,手一抖,好好的一座湖畔遠山便沒了形。
“日子過的真快,這些年辛苦你了。”心在一寸寸的收緊,有一些奇怪的情緒劃過心間。還記得偶然得知紫鳶彈的一手好琵琶,他便吹簫與她合奏。那時候,他不是王而她也不是婢,對,她是他的知音,如今知音遠去,自然是有些不舍的。
“不辛苦,能夠服侍殿下是奴婢的福氣。”一樣的聲音,她手中磨墨的動作也沒有停止,卻沒人發現一滴清淚靜靜的滴落在沉沉的墨中,瞬間被墨吞噬的無影無蹤。
“之後有什麼打算?”有那麼一刻,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想出聲讓她留下,卻被他輕笑的揮之而去了。
“奴婢……家裏已經給許配好人家……”話不成句,她本想隱瞞,卻不知道要如何作答。清晰的思路從大哥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混沌不清了。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有奢望,他是高高在上的王,這般儒雅這般瀟灑,而她隻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隻能在風中默默的注視著他,默默的為他祝福,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而她的心思,終究隻能是妄想。
三年,三年的陪伴已是足矣,她有一生的時間去回味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他的笑容,他的沉思,他作畫時的專注,他的溫柔,他的一切……
便是如來時一般,她在一個清晨,整理好了所有的衣物,在黑洛星還沒有起身的時候,在紫星殿的門口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含著淚而去。
所有的宮女自當她是舍不得,她卻也是舍不得,可也無人知道她究竟舍不得什麼。
“唉,你們可都沒瞧見,紫鳶姐姐走的時候哭的好傷心呢。”宮女們閑聊的聲音從窗外飄了進來。
沒了紫鳶的紫星殿一如既往,可他心裏卻空了一塊似的,總感覺少了什麼,說不出來卻又是那麼的明顯。
“是嗎?紫鳶姐姐人那麼好,她走之前還特意叮囑我,說殿下不太喜歡甜食,偏愛清淡的點心。”
“對啊對啊,紫鳶姐姐也有和我說,殿下的那把玉簫,每隔一日要清洗一次,要用泉水清洗,這樣殿下吹的時候自然簫聲就更通透了。”
“啊,紫鳶姐姐都和你們說了啊,姐姐也和我說,殿下用的紙是南曆的賦紙,用的墨是北苑的玉墨,讓我去敬事房領的時候千萬別領錯了。”
“姐姐還說……”
宮女們的話全被他阻隔在了耳外,原來,她記得他的每一個習性,紫鳶……她究竟為了什麼?她的這番用心,不似別的宮女隻是勤奮工作,而好像又多了一些什麼,特有的關注亦或是在乎,這究竟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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