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有勞夫人指點了。”
事實證明,如果不是今日秦夫人來了,明日我隻怕就要出醜了。原來裙幄宴並非簡單的宴飲,它包括“鬥花”與“野餐”兩部分。
所謂鬥花,便是在吃飯前的“遊園活動”中,比較誰頭上所戴的“花”更加美麗、新奇、名貴。而被“點中”的“一榜五甲花進士”,便會一戰功成,名揚京城上流社會。這對於那些“暴發戶”——也就是說並非傳統顯貴出身的女子,尤為重要。因為這會大大提高她們將來“嫁入豪門”的幾率。
其實作為秦家而言,也並非傳統顯貴。秦家傳到秦念兮這一輩上,也不過是五十年的官宦人家,雖則有秦淑妃這樣的靠山以及秦丞相這樣位極人臣的家長,但是相比謝家,仍然成色不足。所以,秦念兮雖是秦府嫡出的小姐,也隻配得謝瑁這個雖是長房卻是庶出的子弟,由此可見一斑。
鬥花之後方是宴飲,這種宴飲比較類似現代的公園野餐。所謂的裙幄,是指在野外以草地為席,竹竿為架,張裙為幕,與會的女性在裙子結成的幕帳中暢飲作樂。如今為了使宴遊更添色彩,都是由主家居中起一帳,其餘接到特製花貼的主賓,還可以依照主家劃定位置,分別結彩帳置陳設,不僅姑娘們要鬥花,各世家還要鬥詩鬥曲鬥菜鬥酒鬥器皿,以雅致考究,新奇出眾者為上。謝府身為數百年的豪門,自然是裙幄宴上的主賓,結帳的位置,便在主席右側,而在左上側,是諸位公主的彩帳,以示尊榮。
原本裙幄宴中,並沒有男人什麼事情。但是碧落朝民風開放,所謂的裙幄宴,其實就是一次變相的相親宴。京城裏有頭有臉的貴家子與青年才俊等“婦女之友”,也都是花貼相邀的對象,而齊王家的宴席,自然京城中的貴公子都要來賞個臉。包括碧落朝第一號“黑鑽王老五”睿王,都在“欣然前往”的名單之列。
正因為這次的宴飲規格很高,所以我們這兩隻初入這“胭脂鄉”的“菜鳥”,更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秦夫人也是抖擻精神,苦口婆心將她出席裙幄宴的經驗,傾囊而授。我與清兒都不是這裏麵的人,聽得雲裏霧裏,隻有相顧無言。
她講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把所有的注意事項說完一遍,這才拎著清兒回去泡“花瓣員了。她們前腳剛出去,鶯簧和雋雋便一人一邊,表情非常嚴肅地站到我麵前。
我隻好舉手投降,任她們打點一切。不知她們兩個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時候便達成了協議,兩人分工合作,倒也算合作無間。我將明日的禮服試過了,鶯簧說去拿幫我調製好的護膚護發的“花蜜”,雋雋便說去備菜,整個小院正式進入了戰備狀態。
不過是去點卯而已,為什麼還要這樣不停地折騰,我隻有在心中大聲腹誹。然而為了防止因為太過“簡約”而“鶴立雞群”,我隻有隨波逐流,把自己隆重地修飾一遍。
第一天晚上戌時便被打發去睡覺,到第二天寅時剛過,便被折騰起來。護理皮膚,穿衣,梳妝,在她們的提示下,我結束神遊回來,便被鏡子裏那個看起來似我非我,非我似我的“美人兒”驚醒了。看著外麵大亮的天光,我有些恍惚,我的容貌“底子”當然與“腐朽”相去甚遠,但是這兩位的化妝術,絕對是在“神奇”的等級以上。
那句“隻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原來還真是真理。頂著這樣無懈可擊的妝容,我有些遲疑地問道:
“這妝容首飾,能否再簡單些,不過是赴宴罷了,原不須這般刻意——”
“小姐放心吧。”鶯簧笑道:“那宴上的小姐們,哪個不是花枝招展。有多少小姐為了今日之會,前三五日開始便餓著了,隻望著身量更綽約些。或者醜時便起來穿衣進食,在家裏多吃些,總比到了那宴會上,因為多吃了一口,就被人取笑像那餓死鬼投胎一般強。若非顧著小姐的性子,我們原想化的更重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