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我亦想隨鳳卿去見見那隻白虎。我對鳳卿,亦有許多歉意,那日在秦府之中,我並非——”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是立場不同,鳳君於殿下當日的舉動,並無怨言。鳳君告辭。”我揮手讓雪賦放下簾子,也隔開他欲語還休的複雜的雙眸……
跟著一個神人——睿王和一隻神獸——小乖穿行在宮廷之中,是件很彪悍的事情。看著沿路上太監和宮女們近乎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睿王用這一招高調為我立威,我豢養小乖的英雄事跡,想必不用等我回到鳳儀宮,就會傳遍宮廷了吧。
當晚上我再循例宴請宮內局的諸女官時,她們的態度明顯更加恭謹了。
鶯簧那邊已經取回了賬冊,不過我當年並沒有選修司法會計的課程,看著那寫滿了中國古代記賬體數字“〡〢〣〤〥〦〧〨〩”的賬簿,隻覺得天雷滾滾。這個東西,還是給專家去看比較好。
而淑妃那邊,送來了宮內府每天上交的記事薄,上麵記載了很多的舊例。我就著明珠燈,將去年的記錄大約翻查了一下。宮廷之中的事情,說複雜也真複雜,說簡單也真簡單。複雜之處在於事務繁多,關係紛亂;簡單之處在於,所有的處置,基本上都有舊例可循。
後宮製度曆史前年,我自然不會沒頭沒腦想去做什麼改革,我沒有謝皇後的地位,也沒她的本事,我能做的,也不過是“堅持原則,處事公允”罷了。
可是第二天,我的這項原則,就遭到了挑戰。我本來是在淑妃宮中,與她一起接待來支取錢財和各色物品的人群。就見鶯簧的身影,在門口晃了兩晃。我便和淑妃告了罪,與她彙合。
“小姐,宮正那邊來人了。說是胡婕妤殿內來報,吳禦女身邊的三等小宮女,不知哪裏開罪了胡婕妤,胡婕妤正罰她跪那碎瓷片,宮正已經過去了,問小姐是否也過去看看。”
罰跪碎瓷片,她這不就是明目張膽動用私刑!我對鶯簧道:
“你快些先去看看,若真的罰跪,一定要她停刑,我去回過淑妃,再去找你。”
我將鶯簧告知我的事情轉達給淑妃,她皺起眉,倒也二話沒說,便起身說與我同去。她能主動要求,那是最好,畢竟胡婕妤是宮妃,雖則知道她犯了錯,我也沒那份權力處置她。有淑妃在便不同,她打理後宮這麼多年,雖沒有正位,但畢竟是“半個皇後”,到時我一張訴狀遞到皇帝那裏,有她見證,分量十足。
當我們匆忙趕到胡婕妤的居所,鶯簧已經控製住了場麵。一地白瓷片,塵土與血色糊成一片,觸目驚心。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小宮女,人仰麵躺在春凳上,白色的褲子膝蓋的部分也是鮮血淋漓的樣子,已灑了些金瘡藥止血,但是那春凳邊緣,還是染了一片紅。有一個宮妃打扮的女子,正伏在春凳旁邊,哭得梨花帶雨。
鶯簧一臉忿然,幾個束手束腳站在“場外”的宮女,也都露出了畏懼和不忍的表情。隻有那位胡婕妤,一臉滿不在乎地坐在廊簷下,見到我們進來,方才站了起來。
我沒功夫搭理她,直接走向那個被刑求的小宮女,一邊檢查她的傷口,一邊問鶯簧道:“可已派人去了尚食局?”
“去了,算算時辰,司藥應這就到了。”
才說完,那司藥便帶著一個尚食局的宮女到了。她們向淑妃和我行禮之後,便圍了過來,為那小宮女驗看。我已經初步診斷過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雖然血肉模糊,倒也都是皮外傷,休養上一陣子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