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女兒,再活到三十歲。

很像那種用來解悶的九連環,一個圓圈,再套著一個圓圈。

母親的死讓地宮裏的人對我很失望,他們背著我議論紛紛。地宮裏的構造很奇怪,隻要把通風孔打開,我就能聽到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我看這個小的還不如老的,連自己的娘都不放過,我們這幫下人又能好的到哪兒去?”這是侍女八樵的聲音,母親生前對她很不好,沒想到她對娘的感情卻這麼深。我有一點點感動。拿袖子裏的手帕擦了下眼淚。

“那你說呢?咱們都被下過毒藥,想造反也造不了啊?”這個聲音就更熟悉了,是嬤嬤,隻有她才能說出這麼高深的話來。

“可也不能就這樣讓她捉弄死啊。”

“是啊……總得給人一條活路吧。”

“要不然,咱們就拚一把。”八樵惡狠狠地說,“隻要抓住了她,把她往死裏整,看她肯不肯交出解藥。”

一片寂靜,八樵又說:“你們怕什麼,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咱們白活了大半輩子,難道還鬥不過她嗎?”

“那……”有人怯生生的開口,“那你說,要怎麼抓?她身邊常年跟著侍衛,沒等咱們動手,他們就動了。”

八樵沉思了許久之後,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八樵不愧是念過書的人,我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肯定不會是好話,他們想喂我毒藥?還是想拿刀子戳我?或者火烤?上絞架?我雖然不喜歡念書,可這些事都是最擅長的。

我很興奮,在這個唯我獨尊的世界裏,找個對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叫木字進來給我穿鞋,他蹲在我腳下,細長的手指像是用來彈琴而不是殺人的:“木字,你喜歡八樵吧?”

木字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著我:“宮主……”

我笑了,熟知別人的秘密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木字搖了搖頭。

他長的很好看,眼晴細長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因為八樵她總是跟我說,她喜歡一個人,可是木字老纏著她,那個人就很生氣,不肯要她,她還說……”

木字長長的眼晴瞪成了圓的,似乎並不願相信我說的話。

我向他微笑:“她還說,實在不行,就給木字喂點毒藥,他死了她就可以跟那個人在一起了。”

木字跌坐在地上,半天才緩過神來:“宮主,你不要亂說,你……你隻是個孩子,你不懂這些事的……”

“沒關係木字,你不相信沒有關係的,一會兒八樵就會過來,你可以嚐嚐她給你吃的碗豆糕,那是很甜很甜的……”

木字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嬤嬤進屋來的時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這孩子。”

“嚇傻了。”

“嚇?”嬤嬤詫異。

“咽咽,我的鞋帶很嚇人。”

嬤嬤看著我,覺得我有病,不再理會我了。她拿起梳子,給我綁了一對童花頭,銀磨的鏡子裏看人不太清楚,可我娘就是喜歡這種調調,她把整個地宮都弄得閃亮閃亮的,到處都金子和夜明珠。

所有的人都說,娘死了以後,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女人。

女倒是真的,人就不一定了。

我穿好衣服,帶了幾個侍衛,順著天梯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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