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迷路的阿橋。
其實我,還是有一點喜歡她的。
王府門前果然人山人海,女眷繞著小門進來,我下了車,悄悄地想爬上阿橋的車,想著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幾個侍女立刻衝上來把我推得遠遠的。
這……這是什麼陣仗?
我呆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些人是怕我謀害天仙呢,一口氣憋在胸口,幾乎跳起來:“都去死,死幹淨了才好,我吃飽了撐的才會管你們那點兒破事!”
日光照得我無處遁形,臉上一陣陣刺痛,我像過街的老鼠一樣急急忙忙跑回了自己的小黑屋裏,往床上一仰,跟自己生悶氣。我這是怎麼了,哪兒來的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怪念頭,還是地宮好,不管真的假的,誰也不敢不把我放在眼裏。
而這些人……這些人……
我猛地從床上跳起來:“七夕,玉字!”
兩個人應了一聲進屋:“宮主。”
“回地宮去!”
兩個人先是楞了一下,立刻歡呼出聲:“宮主,你總算明白過來了。”
是,我是豬腦子,一相情願的把人家的家當成自己的家,把不相幹的人當成親人,愛人,朋友,不管我多麼向往留戀這地麵上的世界,它終究並不是屬於我的。
人們回去收拾東西,我鬱悶了多少天的心情終於有一點回轉,正想再爬上床去補個覺,忽然聽見門吱呀一聲,有人走進來,坐在了床邊。
許久他都沒有說話,我從被子裏探出一點頭,見是林信靜靜地望著我,我心裏一動,握住了他的手,他微笑了:“你要回去了麼?”
“是啊。”我想讓他跟我一起走,但這種話說出來沒什麼意↙
“日日夜夜輾轉反側?”
“胡說八道……”
“一想到我的名字就痛心不已?”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
“嗯……”他捏著下巴點了點頭,很堅定的下了定論:“這就是愛。”
我當場倒塌,去死吧,自戀狂。
“不過我不能愛你。”他扶著樹,很沉痛的側過了半邊臉,一抹烏黑的留海從額頭上垂落下來,“我背負著太過沉重的使命,天道輪回,世間百態,讓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應付那些愛慕的眼光,注定是要辜負你們……”
“喂……”我忍無可忍,“你再不說我走了啊。”
他立刻從沉痛的意境中解脫出來:“說什麼?”
“當然是阿橋的事。”
“哦哦,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因為她父親的事神智瀕臨崩潰,皇帝讓我給她催眠。以保她不至於瘋狂。”
阿橋父親的事,隱約好像聽林信提起過。
我正皺著眉頭思忖,聽和尚頓了一頓才說:“並且,他要連阿橋和信陽王兩情相悅的記憶一並抹去,催眠本是邪術,天長日久極傷身體……我一再確認,他十分肯定……要挾我事成之後就要退出中原,否則一見必殺……”
我呆了很久:“是林信……讓你這麼幹?”
和尚微微一笑:“是趙信。”
大宋皇帝趙信。
那個平和的安靜的溫柔的男人,他也有他的惡毒,從不是我想像中的好人。
難怪他會說:“狼大並不可憐,因為他也是一隻狼,而不是羊……”
我茫然地望向那和尚,他的眼神裏有不可言明的憐憫,什麼好人,什麼壞人,什麼正義,什麼邪術……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妄想。
不管了,我什麼都不管了,隨他們去吧,反正多少年前就曾有人說過,自做孽,不可活……
我迷迷糊糊地往屋裏一鑽,睡了一天一夜,醒過來,又接著睡。
總想找點什麼東西讓自己麻痹,我從酒窖裏偷來許多酒,夜夜笙歌,日日求醉,我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那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昏昏沉沉中好像有人摸我的額頭,我睜開眼,見玉字一臉擔憂的望著我:“你都睡了好幾天了。”
我的眼淚忽然就落下來。
“玉字玉字。”我把臉靠在他手上。
他抹去我臉上的淚珠,聲音很輕很輕:“不管出了什麼事,我會在你身邊。”
我相信玉字所說的,我相信他,雖然是這麼廉價的東西,可是我能給他的也隻有這微不足道的信任。
“剛剛信陽王派人送來貼子,請林信往望海樓上一聚,他已經過去了。”
我吃了一驚,猛然坐起來:“什麼?”
玉字臉色不自覺地沉下來:“他已經過去了。”
望海樓,那是阿橋的住處,趙淩宣果然是要把阿橋送給林信折辱嗎?
我匆匆忙忙地穿好鞋子,什麼都沒有想,就往外麵跑,我腦子裏完全是空的,也不知道什麼要追逐林信,他會和阿橋逃走嗎?這一去之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是不是?他不是我想像中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