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籍的,那,是賤民啊。但是他沒有,也沒有人確切地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如果說有一個人知道,那麼這個人就是此刻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裏的憶琴。
“小蝴蝶……”清越若泉的聲音慵懶地飄來,很溫情“你就這麼恨我?”
憶琴終於笑了,笑得燦爛明媚,朝花滿袖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但是彎彎的眼眸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花滿袖換了一身沒有那麼誇張花哨的衣服,一襲白衣勝雪,半幹的長發鬆鬆地在腦後挽著一個髻,既不是貴族公子的裝扮又不像戲子他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那深情樣子,似乎自己就是他一直尋找的前世的情人。但是憶琴知道,他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很多人,很多很多。
憶琴恨恨地看了那雙深情的眼眸,強忍著胃裏翻滾的感覺,柔聲回答:“公子,我叫憶琴!”
“這裏沒有外人,你還這樣和我分生嗎?”花滿袖溫柔地說著,拋了一個媚眼。
憶琴扭過頭去,懶得看他:“是嗎?公子,你就是下了鍋煮過,你和我都不會熟的。”
花滿袖輕佻地用兩根手指扭過憶琴的臉,握住她的下頜,抬起她的頭,讓她直視著自己。憶琴下意識地掙紮,到底還是逃不過他的鉗製,於是老實放棄。
花滿袖輕佻地笑著,用最溫情的口氣說道:“我知道小蝴蝶心裏還是很舍不得我的,是不是……不準搖頭,不準不承認,當我看到那首詩的時候我就知道……這麼久了,你還是記著我的……”他頓了頓又說“我可是一直沒有忘記我的小蝴蝶兒呢,不信,摸摸我的心。”說著一把拉起憶琴的手,握住她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語氣纏綿曖昧:“感受到了嗎?每一下,都是為你跳動的,就像過去一樣,沒有變。幹嘛不對我笑?離開你這麼久,我最想念的就是那種和你父親一樣的笑容,這可是他給你最好的禮物了……來,笑一個……沒錯,就是這樣,笑……”
憶琴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花滿袖,慢慢在臉上綻開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又默默地揚起右手,用力扇下,給了花滿袖一個響亮的耳光。
花滿袖鬆開摟著的憶琴,抬起手輕輕擦了擦嘴角,攤開的手指上有一抹殷紅,他邪氣地笑著伸出舌頭把血舔去:
“嗬,下手這麼重啊……真是不念舊情。”
“我沒有用吹蛇劍捅穿你的胸口就已經很念舊情了。”憶琴終於找回了自己,笑眯眯地說,表情天真無邪到不行。
花滿袖說的沒有錯,她確實是繼承了父親時時可以笑得陽光燦爛的皮相。憶琴靈動的眼睛裏映著花滿袖俊逸脫俗的倒影,這同樣是源自於他的母親的皮相不知道為他爭取到多少有利的條件。
憶琴沒有見過他的母親,但他的母親很有名氣。如果時間向前追述20年,天下沒有聽說過一笑傾國的冷非月名聲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那個笑容絕豔邪魅的女人那個曾經和自己的父親一起讓江湖失色的女人,那個即使是自己父親那樣的人也要從心底尊重的女人。
“恨我?”花滿袖突然問,神色很是凝重。
憶琴微笑著,站得離花滿袖很遠:“……你說呢,花公子?或者,你比較喜歡我叫你……蝴蝶公子?”
“我最喜歡你叫我……茗。”花滿袖不知怎麼地一下躥到憶琴的背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憶琴的耳邊,讓憶琴不自覺地想避開,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別開頭,花滿袖已經一把扣住憶琴的下巴,然後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很輕,很淡,羽毛一樣拂過,但是,那確實是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