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自己,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奇怪的腥味慢慢地將自己包圍“一切都結束了”他笑著喃喃,也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他說。

自己再也沒有去過那片森林,因為那裏有他不好的回憶。她也知道,那些凶狠的大漢永遠不會走出那片森林了,他們會和森林裏的落葉一起慢慢腐爛,最後消失無蹤,隻在他們的記憶裏留下一道傷痕。那時她還小,不知道那時的阿茗是在盡他的所有來保護她,也不知道他為了保護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而那些在阿茗的心中又留下了怎樣深刻而無法磨滅的痕跡。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那一天以後,記憶之中的阿茗已經固執地開始朝著他自己設立的目標前行,他的人生開始偏移,最後離她越來越遠……

她都不知道,她隻知道,那個說會永遠保護自己的阿茗,不見了。

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為什麼?

是親眼看到冷非月倒在封彩音的手下的時候,還是更早以前,在他得知父親和幸福一起被自己的母親剝奪走的那一刻開始?

“小蝴蝶”那天他很少見地穿著一身的素白,飛揚的眼角也籠了一層淡淡的憂傷“原來,我姓張啊”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抬手伸向自己,卻又在自己反應之前收回“你一直想要你的母愛,我想要我的報仇,我們之間,沒有將來了……”

非殺不可或是非救不可,永遠都是矛盾的,不可能找到一條折中的道路。

即使可以不去承認那個高貴的女子是自己的母親,即使自己在心裏未嚐不恨她,但是這種血溶於水的親情是不可能這樣輕易的被切斷的,她可以恨封彩音,卻不能看著阿茗把劍刺進她的胸膛。她不能放下親情,就如同阿茗不能放下仇恨。將心比心,蝴蝶公子隻是毀了蘭叔的腿,就為自己照成了如斯的痛苦,如果自己親眼看見別人殺死了自己的雙親,撕裂了自己的幸福,甚至連自己的榮耀和身份都被這個人撚成粉末的時候,自己可能連阿茗這樣微笑著都做不到吧?她不勉強阿茗去忘記仇恨,也無法讓自己視若無睹地看著刺客刺殺自己的母親。畢竟,自己曾經在心裏期待了她十幾年,這樣的情感又豈是說不要就不要的?即使是父親自己,也做不到吧?

故事,早就在開始之前結束了。

冷非月死去沒有多久,阿茗就選擇了離開。

父親夜羅絕什麼也沒有說,也不去挽留,隻是抽出了自己的吹蛇劍遞給他。

他卻搖頭,對著夜羅絕微笑,抬手舉起自己麵前血紅色的玉簫,柔聲說

“我有這把簫就夠了。”

夜羅絕點點頭,隻是默默地看著他離開。

“傷心?”夜羅絕看著身邊沒有眼淚的憶琴問。

“不會的,阿茗會回來的,我可以等的。”

“他和年輕的我太像了,有些感情和野心還是放不下,必須去曆練去經曆,才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夜羅絕看著天際的浮雲平靜地說“這,也是非月的希望吧……非月,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在我的羽翼下生活一輩子的。”

“非月阿姨呢?好久都沒有看見她啦,每一次我問阿茗的時候,他都好沉默。”

“她不會再來了”父親摸摸自己的發頂,眼角帶著一縷苦澀“以後無論發生什麼,記得對小茗好一些,這是我們父女欠他的,知道嗎?”

自己隻是有些茫然地點頭,那個爽朗而美麗的非月阿姨,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啊,有些遺憾呢……她和自己的母親一樣,也是高貴的王妃啊,但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好漂亮也好和氣,和阿茗一模一樣,自己的母親,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王妃呢?她笑起來的時候,是不是也和非月阿姨一樣爽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