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2)

狂喜之色,也不顧自己渾身濕透,一把將蘇愉攬入懷中,千言萬語及至嘴邊卻隻成了一句:“愉愉,你放心。”

蘇愉往後掙開一步,取了把傘塞進蕭君遠手中:“你回去吧,一連在此耗了兩日,蕭夫人恐怕不喜。”

蕭君遠看了蘇愉半晌,艱難吐出兩個字:“等我。”話畢轉身沒入大雨之中,那把青紙傘緊握在手中,一直沒有打開。

九月初六,陽光和煦,清風徐徐,萬裏無雲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此句引自小學生作文選)。

哭得雙目紅腫的青青攙著頭遮大紅蓋頭的蘇愉走到大門口,將她的手交到蕭君遠手中,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肩膀不住聳動。畢竟是數十年的陪伴、親生姐妹般的感情,青青心裏實在不舍。

蕭君遠緊緊握住蘇愉的手,衝著青青笑道:“青青姑娘,我們走了。”

青青哽咽點頭,在蕭君遠就要將蘇愉抱進轎中時,猛地拔足追上:“姑爺,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小姐!”

蕭君遠含笑頷首:“放心,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疼愉愉。”轉身衝轎夫道:“起轎!”

少年英俊的新郎一撂喜服下擺,縱身上馬,春風滿麵:“駕!”

隊伍吹吹打打地一路往前移去,行至蒼山腳下時,一隻纖纖素手挑開轎簾,蘇愉在轎中低喚:“君遠。”

蕭君遠聞聲勒馬,一拉韁繩,策馬轉至喜轎一側:“愉愉,怎的了?”

“君遠,我想去山上看看爹爹娘親。”

蕭君遠沉默片刻,翻身下馬,將蘇愉從轎中牽了出來:“好,我陪你去。”

兩人走至山腳下,蘇愉便扯下了蓋頭,將它收入袖中,衝著蕭君遠揚起臉。

從未見過蘇愉盛妝模樣的蕭君遠臉色一怔,抬手撫上蘇愉的臉頰:“愉愉。”

蘇愉移開視線,默不作聲地沿著上山的小徑往前走去。蕭君遠微微歎氣,攬上蘇愉的腰,腳步飛掠而上。

蘇愉一路沉默地倚在蕭君遠懷中,並沒有說什麼。然而她心裏不是不震驚的,她從來不知道他竟有這樣出色的輕功。蘇愉艱難移開滯在蕭君遠清澈眉眼上的視線,垂目輕歎,自嘲地搖了搖頭。她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眼前的男子。在那份甜蜜愛戀中,她過分沉溺了。

到了蒼山山頂,再往背山麵下去數十丈的地方,有一處平崖,崖上一角豎著一具孤墳,墳邊百花漫生。

蘇愉略提裙側,在雙親墳前跪下,轉頭看向蕭君遠:“君遠,還記得麼,三年前,你我便是在此處相遇相識。”

蕭君遠輕笑:“當然記得。那時你哭昏在爹娘墳前,我往你嘴裏塞了大把野參葉,才將你喚醒。”

蘇愉笑著搖頭:“我是被苦醒的。彼時我並不知今後會與你有這樣深的交集,對著你一通捶打哭罵。”

“你根本不問緣由,一口咬定我就是個登徒子,還說長得越好看的男人就越是個禍害,”蕭君遠笑出聲來:“我當時心裏疑惑,看似文靜的女子,怎會有這樣蠻大的力氣?”

蕭君遠眼中忽起一抹促狹之色:“不過後來我知道了,文靜,那絕對是個假象。”

蘇愉臉上微紅,轉移了話題:“君遠,你並不知道,我爹和我娘也是在此處相識,因是我幼時常被他們領來此處玩耍。爹娘死前交待我,待他們走後,不必將他們送回家鄉長寧,隻需將他們合葬在此地便可以了……君遠,其實我知道,爹娘並非不想回到家鄉,他們不過是怕我一人千裏扶靈還鄉,會過於奔波勞累罷了。”說到此處,蘇愉再也忍不住,眼淚滴答落了下來。

蕭君遠歎了口氣,屈身跪下,衝著墓碑三次俯拜:“爹、娘,君遠此生定會好生照顧愉愉,請你們放心。”

蘇愉胡亂抹了把眼淚:“君遠,爹娘死後,我本想著此生再不會有以往那般開心的日子了,不想我卻在爹娘墳前認識了你。與你在一起的這三年,我很……嗯,可以說很幸福。我一直以為,是爹娘將你帶來我身邊的。”

蕭君遠輕輕將蘇愉攬入懷中,柔聲道:“愉愉,聖旨無法違抗,然你在我心中,是任何人無法替代的。”

“我信。”蘇愉站起身,走到山崖邊緣,抬手將一絲散發撥至耳後:“就是在這裏,你曾對我說過,此生此世,你絕不會負了我,必會攜著我的手,一路走下去。”

一陣獵獵山風卷起蘇愉身上的喜服襟邊,一頭水亮青絲零亂飛舞。看著蘇愉異常平靜的臉,蕭君遠心裏忽然沒來由地湧起一陣驚慌,他猛地站起身,往蘇愉的方向大步走去。

蘇愉抬手止住:“君遠,就站在那裏,別過來。”她抬起頭,直直迎上蕭君遠的目光:“既然打算與我一路走下去,想必我的性子究竟怎樣,你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蕭君遠腦中“轟”地一聲,多日來的擔心終於成為現實,他語氣急促:“愉愉,如果我說,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可願意給我解釋的機會?”

“我知道,君遠,你做事向來沉穩,是謂步步為營、滴水不漏。這樣的性子,對於糊裏糊塗的我而言,確然極具吸引力,否則我怎會傾心於你?我並不相信你背著我喜歡上了別的女子,左婉茹之事,必有你的道理,我理解,”蘇愉輕輕歎氣:“但,我絕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