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段(1 / 2)

不作聲的那位。”他略有些好奇:“你為何不與她們一道玩鬧?”畢竟百花會就是為年輕人們準備的一場盛宴。

女子沉默片刻,在蕭君遠幾乎以為自己唐突了的時候,她輕聲開口了:“因為我……是左將軍的女兒……”

蕭君遠了然。左青雲權勢驚人,手握重兵,地位微妙。今日來參加百花會的世家小姐們大概都被父母告誡過哪些人能惹, 哪些人不能惹。

他隨即陷入了沉默。

他當然知道左青雲。在他從養母那裏知曉自己的身世之後,他就整天琢磨手裏那塊養父母支支吾吾說不清來厲的玉佩。

終於有一天,他不小心把玉佩掉進了水盆中,玉佩的背麵浸在水中,赫然正是一幅小小地圖。

很久以後,他來到了南陽城,按照地圖找到了早已破敗的蘇府舊址,在一塊青石板下挖出一隻木箱。裏麵有數十套從出生到八九歲大小的小男孩身量的衣衫,另有幾本厚厚的手劄,上麵清楚地記載著蘇家每日的生活、雜事,讀來令人感覺身臨其境,竟令蕭君遠產生了從小便在蘇府長大的錯覺。

每篇記事的最後總是一句相同的話:遠兒,今日可吃飽睡好?

一向沉穩淡然的蕭君遠捧著手劄泣不成聲,他忽然明白了君遠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遠離君上,遠離廟堂。

手劄的最後一篇,筆跡零亂慌張,上麵寫的是:“談笑惹禍,大難果至,蘇謹一門從此不存於世,但求蕪兒、遠兒此生平安。”

蕭君遠陷入了沉思。當年蘇謹、尉遲紹、左青雲三將合璧、一往無敵的佳話整個沐國是人皆知。一場裏通外國的禍事之後,蘇、尉遲兩家都是家破人亡,左家卻是榮寵更盛於往昔,這種情形怎樣看都有些不對。

再聯係起當年草簽定龍座的所謂“佳話”,一向睿智甚於常人的蕭君遠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左青雲身上。如今他的調查已漸入關鍵,不想竟會在此重要關頭遇見了左青雲的女兒左婉茹。

假山旁,一隻小鬆鼠倏地跳出,又消失在叢葉當中。蕭君遠驀然回過神來,眼神漸漸清明,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這位“左如故”的後人、左青雲的女兒――左婉茹。

左婉茹根本不知道蕭君遠在這一瞬間中的百轉心思。她紅著臉低下頭去,似是無法再承受蕭君遠一直怔落在她臉上的目光:“蕭修撰……”

蕭君遠笑了,臉上完全沒有別人聽到左婉茹名號時的惴惴之色:“原來是左小姐。”他神色如常地邀她一起回禦花園:“年輕人之間,多說兩句話便熟悉了,同我一道回禦花園去怎樣?”

春風暖而溫柔,有白粉的花瓣自樹上飄揚而下,在空中輾轉翻飛,落在發間袖上,有一枚竟打在了蕭君遠的唇邊。蕭君遠有一瞬間的愕然,旋即唇角彎起,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想起了愉愉有日趁他小睡,在他頭上插了兩朵粉豔的桃花。她本是想害他在不覺中戴著桃花出門受別人恥笑一番,然而他根本還沒有醒來,她已經兀自笑得透不過氣來。

蕭君遠被她笑醒,順著她躲閃的目光很快摸下了那兩朵桃花。蘇愉一邊緊 張地看他,一邊憋不住狂笑不止:“君遠,君遠,你同我說說,金殿簪花倒是怎樣個簪法?”

蕭君遠哭笑不得:“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禦花園那邊響起陣轟笑,蕭君遠立即回神,清咳一聲,轉頭去看左婉茹。

左婉茹急急收回視線,低下頭去,小臉漲紅不止。一路再無話,默默跟著蕭君遠回到了禦花園。

不過是一小段同行之路,有人卻走失了一顆心。

左婉茹悄悄打探了蕭君遠的底細。無父、無母、無親、無故,隻有過一位師父,也雲遊四海不知下落。那時她並不知道,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是他費盡心力保護得滴水不漏的存在。

左婉茹甜蜜而羞澀地竊喜著,卻完全不知怎樣才能走近蕭君遠身邊。終於有一天侍女小蘭發現了她的小秘密,她嬉鬧著幫左婉茹創造了一次又一次與蕭君遠“偶遇”的機會。他每每見她總是先微訝著挑下眉,再含笑同她打聲招呼,然後便是禮貌地告辭。禮儀完美無缺,卻並沒有再多看過她一眼。

終有一天出事了。

左婉茹在前往“偶遇”的途中,遇到了一群歹徒。他們被她的美貌驚住,打昏了小蘭,二話不說將她擄至偏僻處便欲施暴。

蕭君遠路過的時候,左婉茹已是鬢發散亂、衣衫狼藉地躺在一個男人身下。蕭君遠一言不發,一掌結束了那個男人的性命,其餘的歹徒也沒有一個逃出生天。

他脫下外袍將左婉茹裹住,緊緊抱著一直閉目直抖的她回到了他的家。他親自出門幫她買了全套衣裙,待她情緒稍微穩定之後,才提出要送她回去。

左婉茹目光呆滯地看著房頂,一言不發。

蕭君遠沉沉歎氣,沉默無話。

傍晚時分左婉茹終於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男子,陷入絕望的她作了最後一搏。搏成功,是一生的幸福。失敗,從此生無可戀。

她看著蕭君遠的眼睛:“看了我身子的人,現在隻剩下你一個。我還是幹淨的,你若要我,我從此好好做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