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認得這兩處住處。”遲歌又笑,“我的俞俞這次,不知又要玩到幾時才回來。”
蕭君遠不語,半晌後又道:“蕪兒……你可還願一見……”
遲歌搖頭:“前緣既散,再見爭如不見。遲歌此生,再不認得蘇蕪此人。”
蕭君遠幾欲站立不住,他拚力站穩身形,澀聲道:“……告辭。”
盛陽城外的岔道邊。
寒風似刀,打在人臉上生疼生疼,蕭君遠替蘇蕪攏了攏衣襟,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
“君遠――”身後驀然響起淒然的輕喊聲。
蕭君遠頓住腳步,轉身:“婉兒。”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左婉茹滿臉是淚:“君遠,帶我走,請帶我一起走。”
蕭君遠放開蘇蕪的手,上前一步走至左婉茹身前:“婉兒,我在小蘭那處留了一紙書信。你帶著小蘭去信上寫的地方,那裏有我替你準備的宅院,仆役下人也已整添齊備了,都是可靠之人。為你存下的銀兩雖則不多,一生溫飽卻也足夠。當地戶籍上有你的新名字、新身份,這些信上都有交待。婉兒,從此……找一個好男子,好好過日子罷。”
左婉茹緊拽住蕭君遠的手:“不,我不要什麼新名字、新身份,我也不要找什麼好男子,君遠,你還不懂麼,我隻要你……隻要跟你在一起……”
蕭君遠慢慢撥開左婉茹的手,笑了一下:“抱歉,我很累了,婉兒。”
“我知道,君遠,你還是放不下蘇家滅門之仇對麼,”左婉茹抬手拭淚,笑道:“沒有關係,你便把我當作仇人之女,我從此跟著你和蘇蕪小姐,此生但求憑我單薄之力替我左家贖罪,這樣……可好?”
蕭君遠憂傷地看著她:“莫說贖罪之言。我已經放下了,全都放下了,婉兒。”
“不!你放下了,我卻沒有放下!不管怎樣,君遠,不贖清罪孽,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蕭君遠靜看她半晌,忽而手腕翻轉,腰間長劍劃出一道雪亮銀光,穩穩被他握進手心。
左婉茹看著那柄長劍,緩緩閉上眼睛,臉上是一片決絕之色。
蕭君遠手腕一動,挽起一朵劍花,劍鋒在空中炫亮而下,一聲“嚓”響之後,長劍嘶鳴入鞘。
左婉茹睫毛幾下輕顫,終是睜開了眼睛。她轉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一縷青絲,在空中順風飄揚,一些散落在地麵,一些隨風悠然飄向遠方。
左婉茹顫唞著手撫上自己的發髻,其中一小縷因為太短而無法再被束在發簪之間,輕彈著散落開來。
蕭君遠轉身回步,再度牽起蘇蕪的手,穩步往前走去。
左婉茹呆立在原地,前麵的人走得平靜而決絕,他甚至吝於再看她一眼,隻留給她一個背影,和一句話――
“從此恩怨兩消,形同陌路。”
恩怨兩消,形同陌路。左婉茹跌坐在地,眼中是一片死寂。
*
盛陽城郊的古靈寺內,左青雲停下敲木魚的動作,轉頭看向在地上長跪不起的左婉茹:“婉兒。”
左婉茹抬起頭:“爹爹,婉兒不孝,從此不能親身侍奉爹爹了。”
左青雲歎了口氣:“為父本也不再為世,下半生盡交佛祖,何再談侍奉之說。”
左婉茹拭去滿臉淚水,再度叩首:“爹爹要記得,天冷多加衣,日日多用一碗齋飯。”
“為父會好生照顧自己,但求半生侍奉佛祖,能為我左家洗去一身罪孽,從此子孫得享平寧喜樂。”
左婉茹深深叩首:“好,婉兒……就此拜別爹爹,爹爹從此便當沒有這不孝女兒……”
左青雲眼圈深紅,放下手中珠串,一步步走下階來,扶左婉茹起身,疼愛地替她拭去不住湧出的眼淚:“婉兒,當真……要走麼……”
“嗯。”
“蕭君遠此去未留行蹤,你卻要去何處尋他?”
“千山萬水,天涯海角,一步步走下去,一天天尋下去,總有一日能尋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打下本章的最後一個字時,心情複雜莫名。
我並不承認蕭君遠是所謂的炮灰男配,可以說我在他身上花費的心血不輸於、甚至超過了本文中的任何一人。
我也不接受任何人對於婉兒的苛責,她隻是在勇敢地追尋一份自己所認定的愛。
不多說了,到時在最後一章的作者有話說裏麵好好寫一篇後記吧。
此去經年
不過三年時間,千眉山莊以飛速之勢發展壯大,名號已是舉國盡知。江湖眾人都敬秦少莊主年少有為,一邊將千眉山莊壯大至此,一邊又將武林打理得井井有條,整個江湖風貌煥然一新。
而被眾人交口稱讚的秦少莊主此刻正跪在千眉山莊內廳書案旁,英俊的眉眼間難掩痛色:“公子,歇息片刻吧。”
都道秦然厲害,卻又有誰知道,真正隱在幕後打理千眉山莊事務的,全是他此時口中的這位公子――遲歌。
自蘇俞死後,遲歌便是三年如一日這般拚了命地處理莊中事務,發展各地分莊,插手處理武林糾紛。總之,他從未給過自己以半刻的歇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