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芙月萬萬沒想到,在自己厚著臉皮對活在江湖傳說中的靈鷲宮宮主虛竹喊出一聲爺爺後,對方竟會問她還缺不缺劍。
“我猜是缺的罷。”虛竹說,“你如今用的這把對你來說長了些。”
“……是。”
“我知道有一柄劍,你一定會很喜歡。”他又道。
原芙月被他這幾句話說得腦袋發懵:“前、前輩的意思是?”
虛竹立刻板起臉來,故作嚴肅道:“前輩?”
原芙月:“……爺爺!”
他這才高興地應了一聲,應完又伸手去拍她腦袋,道:“你不是說你哥哥搶了你的劍麼?那爺爺便送你一柄更好的,如何?”
原芙月抬手抓了抓額頭,竟不好意思起來。
她當然相信虛竹能拿得出比她被搶那柄更好的劍來,而她也的確很心動,可她自問與虛竹不過萍水相逢而已。
虛竹卻不這麼認為:“你方才出手幫了我。”
他不提這茬還好,一提原芙月就又想捂臉了。
原芙月說就憑拔虎寨那群人的三腳貓功夫,本來也不可能傷得了他。
“這是兩回事。”虛竹說,“在當時的情況下,你不知我是誰,更不知我有何本事,但你還是出了手。”
當時的虛竹其實並不比拔虎寨那群人少驚訝多少,以至於她拔劍迎敵的時候,他是真真切切地什麼都沒做。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看著她一劍擊退一人,同時還非常小心注意著不讓劍風波及到身後的他。
這感覺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新奇,所以拔虎寨的人落荒而逃後,他叫住了她,說要請她喝一碗涼茶。
之後小姑娘鼓著臉跟他這個陌生人訴苦,語氣和模樣都委屈。
可就是這樣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在離家出走的路上,竟還能毫不猶豫地拔劍替素昧平生的老人家驅趕強盜。
虛竹無法不心軟。
就像他初聽她講述她兄長的過分行徑時懷疑的那樣,他覺得這樣好的小姑娘就該被好好愛護。
既然她的父母兄長都這般失職,那他不介意把她哄高興一些。
不就是柄劍麼?他靈鷲宮的武庫裏多的是,而且的確有一柄非常適合她。
然而原芙月卻沒有為此欣喜若狂,她甚至隱隱有拒絕之意。
這反應令虛竹更確定自己並未看錯人,他想了想,又道:“你是大理郡主,還喊了我爺爺,怎麼說我也該送一份見麵禮給你的。”
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再拚命推拒就顯得矯情了。
所以最後她還是迎著虛竹柔和的目光點了頭。
虛竹:“走,爺爺帶你出關。”
原芙月本來想說好,但張口前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咬了咬唇,問:“可爺爺不是要去大理嗎?”
虛竹說不妨事,先把她帶到天山贈完劍,再出發南下也不遲。
原芙月:“好、好吧。”
“祖孫”倆就這麼結伴往西,出了潼關,一路往天山方向過去了。
整個路程裏,原芙月都在感歎人生際遇的奇妙。
原隨雲費盡心思要尋靈鷲宮的蹤跡想治眼睛,卻一無所獲,而她跟原隨雲大吵一架撕破臉離家出走,就遇上了靈鷲宮的主人。
這要是讓原隨雲知道了,怕是要意難平到下下輩子才得了罷?
可是再意難平也沒有辦法,現實就是她在虛竹的帶領下,輕輕鬆鬆地尋到了天山群山深處的靈鷲宮入口,親自走進了這個曾令無數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神秘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