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閆縣尉(1 / 2)

閆寸快要睡著的時候,聽見了外麵的騷亂。

他很累,本不想理睬,但那聲“死人了!”還是讓他起了身。

他身旁的荷花懶洋洋道:“郎君莫走,撒酒瘋罷了。”

閆寸將榻上的薄紗扔給荷花,讓她蓋住身子,兀自開門,出了屋。

荷花幾乎不著寸縷。三伏天裏,隻要在自己的房間,她便不喜歡穿衣服。生在冬天的緣故,她怕熱勝過怕冷。

真是個怪人。荷花抬腳挑開了薄紗,讓自己涼快些,心中暗忖:來這院閣之地,買了一夜春宵,酒也喝了,天也談了,然後……兀自閉目養神去了?

虧這郎君長得玉樹臨風,那雙冷淡的細眼甚是勾人,莫不是……不行?

閆寸可沒空去管荷花的小心思,他一出門,就看到環彩閣閣主抬手,給了叫嚷的姑娘一耳光,將那姑娘扇得撲倒在地,弱弱掙紮一下,昏了過去。

不少人和閆寸一樣,打開屋門,探出腦袋,觀望著。

閣主雙手抱拳,環視一圈,向各個房間內探頭探腦的客人招呼道:“擾了諸位雅興,某在這裏賠罪,這小娘子今日梳攏,不懂事,奪魁的客人又有些特別的愛好,諸位見笑。”

“特別的愛好”,這解釋瞬間將眾人的心思引到了獵奇的方向。果然,客人們若有所思地關門回屋,有些還露出一抹“我懂了”的笑。

閆寸卻走向了閣主。

二樓的回廊呈口字型,兩人隔著天井對視一眼,閆寸繞行過去時,閣主在他的視線盲區裏露出了嫌惡的表情。總有特別愛管閑事的家夥。

待閆寸繞到跟前,閣主又堆出了一臉笑。

“公家辦事。”

閆寸隻說了四個字,就堵住了閣主想好的說辭。

他繼續道:“我乃萬年縣尉,方才那姑娘嚷著死人了,可是真話?速速道來。若讓本官發現隱瞞,你與凶手一並治罪。”

閣主的眼角抽了抽,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可是閆縣尉?”

“正是。”

閣主的眼角又抽了抽。

環彩閣常有官人出入,席間不免聊到官場之事,閣主猴精的一個人,自然會留心有用的消息。

他聽說萬年縣新來了個縣尉,就姓閆,人送外號閻羅。這尊閻羅上任第三天,就憑著手腕強硬膽識過人出了名。

他也沒做什麼特別了不起的事,隻不過殺了個人。

旬日前,橫行長安城南數坊的虎牙幫幫主就死在他手下,當街一刀砍掉腦袋。

任誰聽說這樣的事,再見到閆寸真人,都會腦補出滿滿的殺氣。

閣主在心中反複掂量後,謹慎道:“是有一位客人……出了些意外,已叫閣內的仆役照看搶救了,方才隻顧著安撫其他客人,我也不清楚狀況。”

閆寸不理“意外”“照看搶救”中的水分,抬腳就走,邊走邊道:“我去看看。”

他早就盯上了一扇被仆役偷偷關嚴實的屋門。

走到屋門前,他並不急著動手,而是對閣主道:“你來。”

閣主隻好抬手敲了敲門,又將嘴對到門縫處,低聲道:“是我,開門。”

裏麵的兩名仆役聽出了聲音,開鎖放人。